它嫩绿,易采,易满筐,几蓬鹅肠草就会撑满一篮。
记得有一回,发现没养猪的邻居家的菜园子里有一大片鹅肠草在疯长,刘青山透过篱笆,望着那一地疯狂生在的鹅肠草,心里贼痒痒,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向往,脱了背篓,趴在地上,将一只小手从篱笆底部伸进去抓了几把鹅肠草。
可没想到,正在作案的时候,邻居忽然出现,大喝一声:“青山,你在干嘛?”
那会儿年纪尚小,又没有偷盗经验,也不知道鹅肠草对于邻居而言是否珍贵,便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抽了手回来,连背篓都来不及拿,就急急忙忙跑路了。
跑了好远才想起来背篓落下了。
这下可好了,猪草没找到,背篓还丢了。
虽然犯下如此大错,可肚子饿了,还是要回家的。他空着手耷拉着脑袋回家。
老妈见他空手回家,问了一遍原由之后,便责备起来,说他不该不问自取,哪怕是鹅肠草这样的杂草,可长在人家菜园子里,那就是别人的,不能不问自取。
不问自取,就是偷了。
这一顿责备让本就受惊的刘青山很是委屈,就哭了起来。
爷爷心疼了,便说道:“哎呀,不就是一个背篓一点猪草嘛,没关系,青山,来来来,来爷爷这里,不哭啊,爷爷带你去找回背篓。”
于是,爷爷拉着他的手,去找到邻居,当面道了歉,说孩子没坏心思,就是看到地里的鹅肠草很茂盛,就想拔回家喂猪而已。
然后,拍了拍青山的小脑袋,说道:“青山,快跟奶奶道歉。”
刘青山红着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老奶奶,说道:“奶奶,对不起,我不该偷你地里的猪草。”
邻居递上装着鹅肠草的背篓,笑道:“我原本以为他是要偷地里的辣椒的,可后来看到这孩子落下的背篓才知道,他是拔草来着,我刚说要给你们送回去,你们就来了。“
然后,也拍了拍青山的小脑瓜子,说道:“我家没养猪,以后你要是想拔我家菜园子里的猪草,你就进去再拔,可是,千万不能踩坏了我的菜,知道吗?”
老奶奶和善的笑容温暖了刘青山的整个童年。
此时再见遍地的鹅肠草,不免回忆起往事来,心头一阵热乎。
他指着地里的鹅肠草说道:“今天就吃这个吧。”
谭大傻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杂草,皱眉道:“吃这个?”
“对啊,就吃这个。”
山里的野草太多了,鹅肠草这样没啥特点的野菜在别的地区或许是香饽饽,但在本地,却只能喂猪,还真没有谁拿它们当成菜来吃过。
谭大傻疑惑道:“这个能吃吗?这个不是喂猪的嘛。”
“当然能吃,我爷爷煮过。”刘青山道。
那一次,要回了背篓,为了安抚刘青山受伤的心灵,爷爷便用鹅肠草做了一道美味。
鹅肠草又名繁缕,石竹科。越年生草本,茎枝细弱,下部平卧,生有一纵列柔毛。别看它以猪草的身份出名,可实际上,它作为中药的一员,具有清热解毒、散瘀消肿的作用,还能治疗肺热喘咳、痢疾、痈疽、痔疮、牙痛、月经不调、小儿疳积等症。
除了药用之外,还可以作为食物。
摘取它的植株鲜嫩顶端,带回去洗干净,不管是炒着吃,还是煮汤吃,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听了刘青山的介绍,谭大傻傻眼了。
谁能想到,这平平无奇的野草居然也是一道美味?
虽然他不大想冒险尝试,可拗不过执着的刘青山,便只好答应。
反正他是不会吃的,绝对不会吃,打死也不吃。
两人摘了许多鹅肠草,带回谭大傻家里的时候,村长等人都围了上来。
见两人带了这么多猪草回来,村长笑道:“让你们两个去摘菜,怎么就摘了这个猪草回来?”
“这可不是猪草,这是鹅肠草。”刘青山认真道,“这个打汤很好吃的。炒着吃也好吃。”
“你傻啊。”卢卫东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就是猪草,猪才吃,人吃这个干什么?”
“是啊,青山,别人都是越吃越好,你怎么还倒退了。”二叔也跟着村长他们一起笑话刘青山。
刘青山很生气,十分生气,特别生气:“那你们别吃,我自己吃。”
哼,真是没见识的一群家伙,自己没吃过,就说不能吃,等会儿,我要你们求我。
刘青山赌气的自己洗干净鹅肠草,自己炒鹅肠草,全程不要任何人插手。
鹅肠草洗干净后,先热锅下蒜米爆香,然后再下鹅肠草。
鹅肠草与热铁锅亲密接触的那一刻,果真有一股特别的鲜香味从锅里迸发出来。
那味道萦萦绕绕,香得淡雅,香得特别,香得勾魂,很快就盖过了其他食物的味道。
村长正炒着红烧肉,闻此特别的味道,直呼神奇:“什么味道这么特别?好香啊,又不腻。”
切菜的二叔也闻到了这个味道,连忙跟着说道:“是啊,怎么这么清新?这个味道又香又清新,好特别啊。”
“哼哼。”刘青山冷哼两声,“你们刚刚不是还说人家是猪草嘛,怎么,现在又觉得人家香啦,那你们这意思是说你们自己是猪咯?”
村长笑道:“你这人这么小气的?刚刚就是开玩笑的嘛,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菜是真香。”
说着,村长已经靠了过来,眼睛盯着锅里不断翻炒的鹅肠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谁能想到,这个在他们眼中就是猪菜的杂草居然能有这样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