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树急忙道谢,随即犹豫地朝客栈内看了一眼,迟疑道:“我们五十来人,用饭所需多少银钱?姑娘的店看起来不便宜……”
皇甫思思嫣然笑道:“不要钱,不瞒长者,妾身与顾侯爷是朋友,侯爷也经常来我店里用饭,他从来没给过钱,反而还要我倒贴呢……”
冯树惊讶地道:“啊?顾青他……不像是白吃白喝的人呀,他怎能如此,姑娘放心,待见到顾青后我定会教训他,虽然他如今官高爵显,但在村里也要叫我一声叔……”
皇甫思思顺势便改了口,笑道:“阿叔莫恼,什么钱不钱的,妾身与顾青闹着玩呢,朋友之间哪里在乎这个,侯爷平日也帮了我不少,能在妾身的小店用饭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冯树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芙蓉玉面,娇媚如花,心中不由一紧,试探可道:“姑娘与顾青……只是朋友?”
皇甫思思笑道:“是朋友。”
冯树点点头,也笑了,笑容憨厚无害,像没见过世面的老农。
“朋友好啊,呵呵,或许过不了多久顾青的未婚妻也会来,怀玉姑娘是个不逊须眉的好姑娘,你与怀玉也一定能成为朋友。”
皇甫思思脸色立变,接着心下凄然。
这个叫怀玉的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上次那两个小同乡意有所指地告诉她,怀玉是顾青的未婚妻,今日来了个同乡又告诉她同样的事,尽管没有直言,但皇甫思思能看得出顾青这些同乡对怀玉的维护之情,他们生怕有人抢了怀玉未婚妻的位置,若有若无地形成了一个保护圈,保护着这位女子。
那么,顾青对怀玉的用情有多深呢?
傍晚时分,顾青匆匆从城外大营赶来客栈。
见到冯树和魏参,顾青无比喜悦,三人聚首,一番喜相逢,道尽别后事。
皇甫思思殷勤地忙里忙外,亲自下厨给众人做菜,门外的骆驼也有伙计端着精细草料喂饱。
“冯阿叔,来了就安心住下,我给你们在龟兹城弄了四间位置最好的商铺,以后村里烧出来的瓷器,除了一部分当作贡品送入长安兴庆宫,剩下的至少一半要运来龟兹城,这里卖瓷器的利润比大唐关内高出两三倍,是巨利。”
冯树点头笑道:“既然来了,自然听你的安排,听说你在安西做得不错,我在客栈听那些客人们说起龟兹城,话里话外都提到了你,顾青,你有一身大本事啊。”
目光一瞥,看到前堂后面忙里忙外的皇甫思思,冯树努了努嘴,道:“那位姑娘是何来路?与你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顾青正色道:“当然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哦?她是你的……”
“她是债主,是厨子,是食堂大妈,所以不能得罪,得罪了大妈,打饭时她会手抖。”
冯树呵呵笑道:“你啊,都是侯爷了,说话为何还是那么不正经,跟当初在村里一样,做官要体面一些,莫失了官仪。”
随即冯树正色道:“不管你与她是什么关系,莫忘了怀玉姑娘,她才是你的正妻。我知道你们当官的娶多少房妾室都不打紧,但怀玉姑娘必须是正室,你若做了薄情郎,全村老少都会指着你的脊梁骂。”
顾青叹道:“阿叔放心,我的正妻一定是怀玉,不可能是别人。待此间事了,我便……”
话说到一半,顾青说不下去了。
“此间事了”,此间之事如何能了?
安禄山眼看要造反,从此天下大乱,顾青必然要领兵征战天下,他与张怀玉连见一面都不容易,成亲之事何其艰难。
…………
长安城,杨国忠宅。
杨国忠拜右相后,朝堂风气大变。
以往李林甫在位时,朝事皆与众臣商议,到了杨国忠这里,他却大权独揽,鲜少有与别人商议的习惯,就连左相陈希烈,杨国忠也不怎么给面子。
有一次商议朝中补缺官员名单,陈希烈刚摆出商议的架势,谁知杨国忠瞥了一眼名单,说了一句“左右相皆在,给事中亦在,此事就当已过门下省了”,说完杨国忠便将名单按照资历高低随意排了一遍,不到一炷香功夫便定下了官员名单。
气得陈希烈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此草率的行事风格,可见其人昏聩弱智到何等地步。
今日此刻,摆在杨国忠面前得,是顾青的一封信,以及堂前整整齐齐的十个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