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寿春府逗留了三日后,叶青才于绍熙二年七月下旬回扬州。
不论是司马坚还是何充,叶青都没有让他们送至城外,而恒峤则是在前一天,跟司马坚、何充二人醉饮了一夜后,于第二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寿春府。
这一趟淮南西路之行,对于叶青来说可谓是称得上圆满,但终究还是有些失落,毕竟,原本以为恒峤可以堪当淮南路各路大军统制的重任,但跟恒峤接触后,叶青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并非是他不相信此人,而是因为此人多少有些争强好胜的脾气秉性,以及跟韩侂胄、杨简二人已经降至冰点的关系,让他不太敢过于大意的,把整个淮南路准备要成立的新军交给他来统帅。
恒峤是一个将才,但如今来看,还远远不是一个合格的帅才,对于大局的把握敏锐性,显然还是差了很多。
不过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恒峤懂得举一反三,最起码在岳飞的例子上,就被恒峤成功的借鉴,从而才能够在杨简、韩侂胄的夹缝中苟活下来。
打磨两年再看看,这是叶青对于恒峤的评价,同样,继续任由其留在大散关,也有借李横的手来再多了解一些此人的优缺点。
如今不同于往常,手里的摊子越来越大,叶青显然不可能再像最初那般,随便抓一个人,觉得哪个人不错,拉过来就立刻用上。
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他不再是光脚在朝堂之上斗争的那个弱者了,相反如今的实力已经强悍到了足以自立的地步,所以他也就变得越发的小心翼翼跟谨慎起来。
何充与司马坚回到家时,才从各自的夫人手里接过了一封信,问起送信人的样子,两人的夫人都是用目光指了指蹲在墙角的百姓。
送信人显然也不知情,手里的信到底是谁让他们送的,只是说人家出手很阔绰,给了一两银子,却只是让他们送一封信过来。
将信将疑的何充打开信只是看了一半,眉头立刻就凝重的紧皱了起来,而后急忙示意夫人关上门,自己也带着信跑到了书房,过了好久之后,何充才从书房里走出来,眉头依然紧锁着,向着司马坚的府邸方向走去。
何充并没有走到司马坚的府邸前,就碰到了同样是心事重重的司马坚,与他几乎是一摸一样,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眼神里却是多少有着一丝的庆幸。
几乎在这几日里,已经快要培养出默契的两人,再次随便进了一家茶馆,而后神色凝重的面对面坐下,对着彼此同时微微的叹口气。
“如此说来,大人也是收到了一封叶大人留下的信?”看着司马坚的样子,何充越发的肯定,显然司马坚的怀里,肯定有着一封,属于他们各自秘密的信。
司马坚默默的点点头,而后又是长叹一声,有些疑惑道:“此事儿按理说,应该是天知地知我知,但为何叶大人会如此清楚?”
“但不管如何说,叶大人没有当面拆穿我们,已经算是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而且……看下官这封信里的语气,显然叶大人并没有打算再追究的意思。”何充犹豫了一下,最终把自己那封信从怀里掏了出来说道。
“想必叶大人是打算以此来胁迫我们吧?叶大人也没有想到,你我会短暂的犹豫后,就决定了跟他站在同一立场上。”司马坚突然笑了下说道。
两年多以前,正是赵汝愚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既得到了如今身为
太上皇赵昚的支持,也在当年的建康一事儿上得到了赵构的默许,所以从成都府路回到临安的赵汝愚,在那两年的时间里,没少把自己认为可信任的人,值得拉拢的人,从成都府的犄角旮旯里给带出来。
而何充跟司马坚,便是当时赵汝愚从成都府给提拔起来的人,与赵汝愚的关系,虽说不上是同党,或者是其党羽,但若是赵汝愚有所要求的话,两人还是会给予一点的回应。
叶青当着他们二人的面,烧了两人的投诚书,这比起如今已然日落西山的赵汝愚而言,也像是在点醒他们二人,莫要以为自己是赵汝愚那般见识短浅之人。
“现在看来,我们已经是跟叶大人在一条船上了,而且还是那种,赶我们下船,我们都不能下船怕溺水之人了。”司马坚并没有去看何充的信,何充也没有拆开司马坚的信,显然两人都知道,那时候交给赵汝愚的投诚书,能够跑到叶青的手里,而后再回到自己的手里,也就意味着,手里的秘密已经不重要了,如同废纸一张了。
“官场上的墙头草向来没有好下场,看来跟随叶大人这条路我们得一条路走到黑了。叶大人……好手段、不下做,下官佩服。”何充摇头苦笑着说道。
“与其说是我们在帮叶大人,倒不如说是叶大人救了我们二人之命,但我很想知道,叶大人又是怎么能够得到这些的呢?”司马坚看着那信封,里面可是自己写给赵汝愚投诚的亲笔,自己决计不会认错的,只是怎么会到了叶青的手里,成了他们的把柄呢?
“下官也很想知道,可惜叶大人已经回扬州了。不管如何说,当年的这些既然回到了手里,就说明……接下来朝堂之上的动荡,叶大人不会拉我们下水,我们也就不会跟着赵汝愚遭殃了。”何充嘴上如此说,但内心却是无半点轻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