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每一声,每一顿,都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金鳞等人的心头,令他心头的血肉难忍地颤动,只是……
看着弱水河畔,每一双哀愁绝望的目光;看着晨曦下,每一张似曾相识的表情,仿佛午夜轮回的梦靥,此刻,每一个半妖的心情,金鳞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但是,强烈的同理心,却依旧无法成为金鳞这个城主,眼睁睁看着其他无辜的人,被未知危险波及的缘由。即便是无法抉择的牺牲,作为半妖城城主的他,依然还是要保住他不分人的利益。
“没有用的,光凭借我们几个的力量,是无论如果都救不回他们的性命的……”
语气低沉,目光凝重,避开面前一双双满含悲痛的眼眸,即便是实话,但每一个字,在金鳞说起来都是那般的沉重,仿佛铁钉刺破喉咙,吞着血,一字一句艰难地向所有人道出。
“爹爹说了,只有神才能救回娘亲!弱水域的神,是绝对不可能抛弃我们的!”
冲开众人沉默的藩篱,在那男性半妖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的时候,那个因母亲即将死亡,而罔顾一切的半妖女童,则第一个冲到了金鳞的面前,抬着头,以金鳞在这世上所见过最纯净,最悲伤,但却有又充满希冀的一双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深吸一口气,双手揉了揉半妖女童略显杂乱的头发,双目对视,金鳞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向眼前这个半妖女童,以及,与这个半妖女童抱着同样希望的所有半妖平静地说道:
“神君当然不会抛弃我们,从前不会,将来也不会,只是,现在神君却是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远到他现在根本无法兼顾到半妖城,所以……”
“所以……弱水域的神,现在是不能救我的娘亲,是吗?”
闻言,现在金鳞身后的阿蛮不由得撇过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看着一旁同样不忍的小宝,一时间,一种深深的挫败感,犹如雨后的杂草一般,在不起眼的角落,疯狂的蔓延着。
“回去吧,这里很危险,一旦妖气爆发,即便神君回来,也无法就你们。”
旭日东升,晨光普照,随着灼阳的光芒驱赶着弱水域中的黑暗之时,连带着所有半妖眼中的光芒,也一同驱除殆尽。低着头,没有声音,仿佛终于认清了命运的不公,本以为终于可以脱离身世诅咒的半妖,在这一刻,心中对生命的信心,却再次出现了裂痕。
“爹爹——你说谎!你说谎!娘亲根本就不能够醒来,神灵也根本就保护不了娘亲——”
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的稻草,金鳞的一番话,终于还是令半妖女童崩溃痛哭,紧接着,悲伤如潮水一般蔓延,因死亡的笼罩,无论是无知的孩童,还是成了年的半妖,在此刻,都不由得呜咽起来。
“神啊——求您救救你的子民吧——救救半妖城——救救那些被诅咒的生命吧——”
三十年的离开,三十年从信众的视野中淡去,虽然李牧鱼对半妖城中所有半妖的恩德,足以令所有半妖永不敢忘。但是,距离上一次神迹降临,终归离那些近三十年内才诞生的半妖太远。远到,他们也只能从父辈的口中,模糊地想象着那震撼人心的景观罢了。
“呼——”
呜咽的风,吹开清晨的大雾,不知是啜泣,还是风声,在太阳升起之后,便隐身藏在忘忧树下的孟七,看着弱水河畔上的场景,一种独属于神的慈悲,令她的心,也感同身受般地揪痛着。
毕竟,作为弱水域中的第二个神灵,同样承受了李牧鱼救命之恩的孟七,虽然没有当众在半妖城中出现过。但在这三十年里,她却始终尽着半妖城半个守护者的责任。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是土生土长的金鳞,就连阴神孟七,也对半妖城有了深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