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塔下,魏进忠倒吸一口冷气,抬手支起脖颈后棉面铁顿项顺着铠甲挠了挠后背。
忘记将军的命令让他犯了难。
“好像将军是让我,带哥几个撵走这帮庙门外喧闹的猢狲。”
一开始确实是杀红眼了,英军后面的部队拥堵在路上无法参战、明军的伦敦营也早已溃败,西敏寺北街上的混战双方都不过寥寥百余人。
这种规模的战斗,对率领四名东洋旗军的魏进忠来说极为容易,不光解了三个小队不足百人的牧野兵之围,还激发了伦敦营溃军的勇气,顺势掩杀。
他们追了足有二里,更多牧野兵加入战斗。
跟着猛打猛冲的伦敦兵自然更多,但这帮人至多是壮个声势,打仗不积极,举着火把点房子抢窗帘倒是主动的很。
牧野兵对待没兵器的百姓之凶恶,不及伦敦兵之万一。
也正是伦敦兵一路追击一路放火,像盆凉水浇在脑袋上把魏进忠浇清醒了,连忙让人在混乱街巷战场上寻林登·简,让他约束士兵别欺负自家街坊邻居。
林登·简倒是还好,尽管他身上带着西班牙军队的粗暴习气,但见识过应明挥金如土的大手笔,让他认定了听大明将军的话是很正确且很有前途的事。
对他来说,抢些东西能挣多少呢?伦敦营的士兵恨不得把家家户户作窗帘的羊毛与挂毯卷在身上,那些破玩意才值多少钱?
因此他立即着手约束伦敦营。
这一约束倒好,原本归附伦敦营有八百二十兵勇,街巷一番搏斗被击溃后重新收拢了六百余人,约束士兵禁止抢劫的命令下达不到一刻钟,一个队长立即派人上报了麾下士兵逃散的消息。
林登手下原本有三个队长。
另外俩队长去哪儿了、是否逃散、是否煽动部下逃散,林登不知道也不敢问。
因为追兵从后头杀来了。
对伦敦营士兵来说,一听禁止劫掠的命令,逃散本是正常,不逃散的才奇怪。
他们原本就没个升迁法度,打仗就全指望着劫掠收益,若说站在守军那边,到好歹有个王城叫人攻破的耻辱感,可眼下已经倒戈,这边却不叫劫掠,如何了得?
再说了,士兵本就都来自乡下,王八蛋才和王城里住的达官贵人绅士小姐们是街坊邻居,抢掠一番又管得着你明军什么事。
林登收拢了士兵且战且走,反正下达禁止抢掠命令前,他眼中街道无比狭窄,拥挤的街上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士兵和车马,水泄不通。
下达禁止抢掠的命令没多久,可能也就被追着沿街跑出两个路口,再环顾左右视野突然就开阔了。
弓手和长矛手几乎跑得干干净净,剩下的都是弩手、剑手、斧手这些过去受过部分军事训练、或在爱尔兰西班牙等地参战有一定纪律的人。
也正依靠禁止劫掠这一桩事由,变相减少兵力却提高战斗力,才使得林登在追赶魏进忠的路上猛地遭受街口斜刺里杀来的守军袭击不至于如同先前,尚未接战便已溃散。
林登在后面遭受各处阻击,魏进忠却带着杀红了眼的牧野营一路冲杀。
其实魏四也是没得选,他印象里回头路都被伦敦营的溃军堵住,一旦回军免不得在路上拥堵起来,当下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