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过那矮矮的土墙,踩过那土黄土黄的草地,再翻了出去,顺手挥着别人家的黑衣服,披上衣服马上就将头上的那些金金银银给扯下来,装样子可真累,累的是脖子,痛的是头皮,不过今天我还是装了,这些可都是值钱的玩意儿啊。
我没有出凉城,我想所有的人都能想得到,我一定逃出凉城去了,因为凉城太多认识我的人了,可是我没有出,而是披着黑衣打乱了头发,摸走人家一个碗,坐在街上……讨钱。
然后我看着街上的人马乱了起来,我就知道李栖墨这人在我身边安排了这么多人啊。
那些官兵都往城外去,我缩回脚,让黑衣挡着这精细的绣花鞋,开心地笑着看他们离开。
我莫天爱是哪里长大的啊,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我这是市井里长大的,真要骗你,还容易呢?
你以为我出了城,我偏就不出,你以为我会去那些没有人地方先躲起来,我偏也就不。
为了装得像一些,我还特地将平日里积下来的细碎银角儿也放到碗里呢。
一个铜板丢下来,敲得碗清脆地响,我弯着眸子笑。
可是……可是他弯下腰来,在我碗里捡了二个银角儿,那合起来,也足有一个铜板那么多。
我按住他的手,杀气腾腾地说:“想干嘛?”我是乞钱的,你连我的钱也想要,你过份点没有。
是个很高大的男人,深深的眸子如海一般,但是并不是黑色的,而是淡淡地褐色,他揉揉鼻子看着我的手:“我只想在你这里换个零钱。”
“……”凉城不在我的看管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了。
我笑:“你想得美,姑奶奶这里的钱只给入,不给出的。”
“小姐,挺凶的哟。”他笑,露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告诉你,你再往前走,卖衣服外面的有个老头子,是瞎子,你拿他多少钱,他也不知道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挥挥手,再伸出脚一踢他:“去啊,别挡着我做生意。”
“你……”他笑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
“不是你的错,是男人的,就快去,他碗里可多零碎钱了。”我不骗他的哦,那老头是天长日久都坐那儿的。
他真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来:“你偷过他的钱没有?”
哎呀,这么认真的人啊。
一定才出来混的公子哥们吧,看这衣服也不怎么好,胡子也纠结,算了,当我没有说,这哪算是公子,这是个落魄的大叔还差不多,不过眼神很纯净,很好看而已。
他身上还有一种味道,不好闻,久没有洗澡了吧。
看着他真去,我探出头去看热闹。
果然,不一会儿我听到了狗叫声,还有怒骂声,偷偷地一知,收拾碗儿离开了,再不走难道等着人家回来算帐吗?一个铜板也是钱啊。
换个地方再继续讨钱,黑衣在石灰墙上磨个几次,就成了脏兮兮的灰白衣了,往墙角上一坐,谁也不敢走太近,一个怕给钱,二来嫌我脏。
我抬头,看着那屋檐下洒下的阳光,闭着眼睛笑着,真美啊,心里美得直冒泡了。
他再也找不到我了,莫天爱,你自由了啊。
盛世何其之大,百姓何其之多,我看你怎么找到我,不你一定是找不到我的,不然我真怕你打断我的蹄子。
这么美好的时光,闻着庙会那冲天的香味,的着喧嚣的声音,还有那些食物的香气,嫌弃的眼神,这才是我莫天爱过的生活啊,一只野猴子怎么能入那朝堂之上,再端庄地,人模狗样地做妃子呢。
合眼舒适地靠着墙角要盹,在我熟悉的地方,我什么也不怕。
“好啊,小乞丐,又换地方了,以为衣服弄这么脏,以为你闭着眼睛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就算是我差点认不出你来,我也认得你碗里我的一个铜板。”气匆匆打忧我的,就是要换钱的那个胡子。
我睁开眼看着他,好可怜啊,用白帕子包着手,白帕子还渗着一些血丝呢,歪头看着他笑:“痛不?”
“你……,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你问这么清楚,你想娶我吗?人家会不好意思的。”抛个媚眼给他。
他一手捂着胸口,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忘了告诉你,虽然人家是瞎子,可是也不笨,养了条狗看着,那钱只能扔进来,谁敢拿出去,狗嘴可不留情。我以前是拿过,我扔一只包子给狗吃,拿了就跑。”试问在这人流这么多的时候,你往哪里跑,狗不咬你还咬谁来着。
一自由果然事事都如意,想开心吧,马上有人送到我的面前来让我欺负。
他气得要吐血了,用他那大大的,深深的眸子看着我。
我笑眯眯地说:“你早上没洗脸以,虽然我的眼睛也够大,不过你还是照不出来你眼里有眼屎。”
“坏人。”他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