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咎心有所感。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信封,那信纸上的字迹虽然潦草,但那大刀阔斧的笔锋还是让他一眼认出,这就是他父亲赵不尤的字迹。
信中的内容简短,只是寥寥数十字。无非就是告诉家人不要担心,他近两日就会回家与家人团聚云云。
看完信之后,赵无咎赶忙抬头看向翟青,急切地问道:"翟叔,您见到我父亲了吗?他现在在何处?"
翟青点了点头,"没错,无咎,我在交接城防的时候见到了你父亲。他现在在骁果营担任度支判官,负责后勤采买,是个从六品的官职,单论品级,比咱们原来那位县令梅老爷还要高半级呢。"
赵无咎心中的惊喜无法言表,他没想到父亲不仅平安无事,还成为了一名官员。
虽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去乡下为屠行的同仁们寻找货源,究竟怎样才能给自己“买”个从六品的官职,但能听到父亲平安的消息,这已然是一件幸事。
他连忙向翟青深深一拜,"翟叔,我先在这谢谢您,我得先回家一趟。"
翟青摆了摆手,"无咎,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快回家去吧,你的祖母和母亲一定也很担心你父亲的安危,有这消息她们必定高兴得紧。"
赵无咎连连称是,连包好的驴肉都忘记拿了,转身便飞也似地跑向自家的方向。
“嘿,倒也是个实诚小子……额,也不对,咱们这位‘知世郎’,日后怕是也当得起一声‘公子’喽。”
翟青颇为有些感慨地想着。不过倒也没有羡慕或者眼红。一来是他原本就和赵不尤交好,二来这段时间,他也对赵无咎多有照顾,赵不尤当了从六品的军官,对他也只有好处而没有挂碍。
他感慨的更多还是自己:因为他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感慨自己是没有一个那么好的阿爷,还是感慨自己儿子未来会不会像赵无咎这般有才干。
赵无咎一路疾走,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他的父亲赵不尤,一个普通的屠户,突然之间成为了从六品的军官,这在他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他的父亲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怎样得到这份官职的?无数的疑问在赵无咎的脑海中盘旋。
虽然宵禁时间已过,但是街道上的行人很少。
昨夜的敢于犯了夜禁的罪犯,凡是没被当场格杀的 ,全都被接管了城防的府兵用麻绳串成一串,被罚作劳役,清理街上的垃圾。
若是有人想逃跑,遭到的一般是长枪杆的好一顿抽打;而若是有人敢炸刺——比如像那些趁乱抢劫被抓的“二马帮”的浮浪子、无赖汉们——身上则很快就会多一两个“红点”,而炸刺那个人也马上就成了被清理的垃圾。
“东山县的备贼军也算精锐,不过看起来还是不如这朝廷征募的府兵。”回家路上,亲眼目睹了几桩府兵镇压街面的案例,赵无咎心里马上有了一个评判。
不过,这好像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完全没有耽误他一路飞奔回家的速度。而他身上那身缁衣,还有随身携带的身份竹籍,在面对沿着街巷设卡的府兵盘问时,也为其提供了不少便利。
很快,赵无咎就回到自家肉铺,进门之后就先把祖母和母亲从地窖里接了上来。
将两位长辈送进堂屋,他先是安慰两位城里的乱局过去了。朝廷的府兵到了,绿眉贼军最多盘桓一时三刻,要是再不撤退,那帮人估计就甭想走脱了。接着,他才将那一直揣在怀里的信封拿出来。
“……祖母,我有个好消息要告于您听。”
“哦?是什么好消息?”赵杨氏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