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石镇是一座小镇。
两条逼仄的街道,呈十字交错。
div css=&ot;ntentadv&ot; 道路两旁基本都是低矮的平房,住户与商铺、单位混杂在一起。
南石镇派出所位于街道东头,只有两间破门脸,墙壁灰呼呼的,黑漆大门早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要不是门口挂着白色的木牌子,甚至会让路人认为是饭店。
就算是那块白色木牌子上面的黑字,也被涂改了好几次。
最早是“镇公所”,后来变成了“公安分驻所”,等到解放后,才改成“南石镇派出所”。
现在南石镇的农业高级合作社改造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也许过不了多久,这块牌子又得被涂改一次。
派出所所所长张洪亮蹲在大门口,一边筹划着该到哪里搞黑漆,一边在大门口焦灼的等待。
就在两天前,派出所突然接到了前门机务段派出所的协查通报,请求派出所的同志配合机务段调查一件案子。
一件涉及盗窃宝贵铁道财产的案子。
却没有讲清楚到底是什么案子。
这让老所长张洪亮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南石镇不通铁路,辖区内也没有铁道下属的三线厂。
怎么会有人涉嫌盗窃铁道财产呢?
虽心中充满疑惑,但张洪亮对这件案子还是很重视。
毕竟配合铁道部门工作,是地方单位的责任。
“咔持!”
一道刹车声响起。
一辆灰头土脸的吉普车稳稳停在张洪亮面前。
张洪亮抬起头,就看到三个身穿制服的同志,带着一个小女孩下了吉普车。
三人身上的制服不一样。
一位是火车司机制服,一位灰褐色制服,一位是铁道公安制服。
“同志们,欢迎,欢迎!”
张洪亮站起身,对着铁道公安伸出右手。
地方派出所跟及机务段派出所是对口单位。
再说了,查案子肯定得以机务段派出所的同志为主。
那个年轻人却下停下脚步,将火车司机让到了前面。
手掌横移,跟火车司机那张粗糙大手紧紧握上,张洪亮意识到此人才是领头的。
目光隐晦审视一番。
火车司机除了帅气一点,没有别的特殊。
南石镇派出所很小。
一间办公室也当做值班室,三间干警室。
进到所长办公室内。
“张所长,您好,我是前门机务段的火车司机李爱国,这位是机务段派出所周克同志,这位是机务段后勤科刘东平同志。“
李爱国一一作了介绍后,将案情简单的介绍一遍。
同时还习惯性的打量屋内的摆设。
纸顶棚上被老鼠咬的窟窿眼清晰可见,办公桌椅基本上退尽颜色,露出了斑驳的木纹,有的已“折胳膊断腿”。
条件确实够艰苦的。
听到涉及到崔家庄的崔大可,张洪亮眉头隐晦的皱了皱,站在他身后的副所长也神情有些为难。
崔大可在南石镇也算是名人。
年纪轻轻游手好闲,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前些年崔家村互助组的耕牛丢了,派出所曾怀疑是崔大可偷走了。
最后却没有被处理。
一来,派出所没有掌握十足证据。
二来,崔大可的堂叔崔仁东是崔家庄的村长。
今年互助组要改造成农业高级合作社,咱们周边七八个村子合并,据传崔仁东有可能进到高级合作社里当领导。
更重要的是,南石镇刘镇长一直要求派出所注意团结,不要激化矛盾。
只是当着机务段同志的面,张洪亮不便于提这些事。
张洪亮皱着眉头说道:“竟然敢吃绝户,崔家庄的崔大可实在太可恨了。”
“只是这种事情在俺们这里实在是太普遍了。
话音一转,张洪亮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挂上一丝苦涩:“您们是城里人,不了解俺们这边的情况。”
李爱国闻言不动声色,周克却忍不住了:“所长,您有什么顾虑?”
张洪亮道:“顾虑倒谈不上,只是我们搞地方工作的,需要考虑到当地的民情,不能蛮干。”
听到这话,李爱国微微挑挑眉毛。
自从得知这次要对付的是崔大可,这位老所长的态度和语气都发生了变化。
周克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从帆布袋子里,取出档案袋,放在桌子上。
将崔大山工资被截留的怀疑讲了一遍。
张洪亮神情一凝:“敢冒充他人签名,截取机务段发放的工资,崔大可胆子也忒大了。”
他抬头看向李爱国:“司机同志,您放心,我们派出所一定会将这件事通报给崔家庄。
请他们对崔大可进行严肃处理。
那些工资,我们会协助追回。”
“只是追回工资?”
李爱国的脸色严肃起来,从兜里摸出烟,递给张洪亮和另外一个副所长。
待两人都点上烟后,这才站起身缓声说道:“张所,崔大山是我们机务段的职工,为机务段作出过大贡献。
现在家产被人霸占,女儿流离失所。
身为工友,我们有义务和权力为他讨回公道。”
李爱国停顿片刻,双眼紧盯张洪亮,加重语气:“无论崔大可有何根底,我们前门机务段都要追究到底。”
“要是你们地方派出所有顾虑的话,我们前门机务段将亲自动手!”
脸色严肃。
语气坚定。
态度坚定。
目光锐利。
透过淡淡的烟雾,感受到这一切。
张洪亮心中一叹,崔大可这次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张洪亮当了多年的所长,太了解崔大可这种人。
满肚子坏水,胆大包天。
要是不离开南石镇的话,将来肯定会惹大乱子。
刘镇长需要顾忌崔仁东、团结崔家庄,机务段这帮人可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张洪亮的目光在李爱国和周克的腰间划过,看到两人的腰间都鼓囊囊的,心中一动。
也许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崔大可这颗毒瘤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