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铁道线十多公里外的马坑山上。
七八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中年人蜷缩在山洞里面。
他们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常年累积的污垢。
一阵寒风吹来,在滴水成冰的山洞里,他们只能靠抖擞精神来取暖。
如果不是他们个个肩膀上都扛了长枪的话,这里说不定会被人认为是丐帮马坑山分舵。
为首的那位土匪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正常的皮肤,长满了厚厚的一层疙瘩和伤痕,大嘴巴张开,露出锋利的牙齿。
看上去十分凶狠,老百姓见了肯定吓得双腿发抖。
只不过。
此时一阵寒风从洞外吹来,他也不得不缩着脖子打哆嗦。
别看他现在一副狼狈样,正用袖子擦鼻涕呢。
在解放前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此人名叫武全夫,是廖大肚子的拜把子兄弟。
武全夫曾经担任过广昌县参议员,兼任豫章山区绥靖司令部下辖的第6总队总队长。
自从廖大肚子伏诛后,武全夫就带着仅剩的几个手下,躲到了深山老林中,藏在了这个山洞里。
一边联系岛上的代表,一边躲避大兵追踪。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山洞内寒风阵阵,再加上缺少粮草,日子实在是艰难。
好在上山前,已经将伤员都处理掉了,十几个土匪趁人不备,还能下山搞点粮食,总算是撑了下来。
“当初我那拜把子兄弟要去打县城,捏就不同意。
他这个噶切了的货,却是搭到了头,信了张特派员的话。
结果赔掉了性命不说,还被人像抬死猪一样,抬到了县城里,就连脑袋也被人切下来了。”
山洞内。
稻草铺在石头上,武全夫抽着烟卷,眉头紧紧皱起,对着几个土匪发了一通火。
“想当初,我们拥有四百多人,机枪7挺、步枪300余支和短枪若干,并配有小型电台1部是多么的威势,现在呢!就剩下你们几个残兵蟹将了!”
那几个土匪冻得瑟瑟发抖,有心出去搞点木柴,又怕被大兵发现,只能蹲在那里聆听训导。
副大队长的右耳朵上次战斗中被子弹打掉了,落得了个一只耳的绰号。
他舔着脸笑:“队长,全都怪廖大肚子太自大了,要不然咱们也不能落得如此的下场”
啪
一只耳话音刚落,武全夫抬手就是一枪,
吓得一只耳打个哆唆,膝盖微微弯曲,噗通跪倒在地上。
“队长,是下属的错,不该离间你们两兄弟的感情,我该打。”
说着话,他自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一只耳抬起头,却发现武全夫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眼睛紧盯洞口。
武全夫紧紧地咬紧牙关,胸膛急速起伏,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满腔的愤怒之火。
一只耳心中一凛,扭头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一个头戴礼帽,拎着文明棍,身穿老式礼服的中年人站在洞口。
他的长褂上沾满了灰尘,此时正随风飘扬,看上去很是潇洒,
如果这货不拿着污秽不堪的手帕不停擦鼻子的话,就更上镜了。
看着面前的弹孔,张特派员并没有生气,收起手帕揣进袄褡了儿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拎着大褂子,迈着四方步走进山洞,冲着武全夫抱了个拳。
“武队长,多日不见,枪法还是这么好啊。”
“张特派员,你害了我拜把子兄弟,现在还敢露头!”
从稻草宝座上一跃而起,武全夫如下山虎般大步冲到张特派员跟前。
一把揪住衣领子,乌黑枪口怼在张特派员脑门子上。
见来活儿了,旁边的几个土匪此时也顾不得发抖了,也全都抬起长枪,瞄准张特派员。
洞穴内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紧张,就像一股阴风拂过每个人的身体,让人感到一阵阵寒意。
武全夫稍稍用力,枪口往张特派员的脑门上怼了怼。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拿你的命,给我拿结拜大哥,给我拿四五百兄弟赔罪。”
感受到枪口传来的冰冷,张特派员不慌不忙,神情平静。
他双眼紧盯武队长:“你不会开枪的。”
“我现在就毙了你!”
武队长手指扣在扳机上,轻轻勾起。
就在所有土匪都吓得脸色铁青的时候。
“哈哈哈!”
阴森的笑声在山洞里回响。
武队长突然放下了手枪,搂着张特派员的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张特派员,你不愧是当过的精英,那啥泰山而不崩兄弟佩服。”
“来人,上酒,今天我要陪张特派员好好喝一杯。”
武全夫将张特派员安置在石头宝座上,大手挥挥招呼旁边的土匪。
“队长,咱们没有酒,窝窝头行吗?”
一只耳伸手进到兜里,再次掏出来,摊开手,里面是一个黑窝窝头。
窝窝头上面沾满了灰尘,一看就知道是抢老乡家里的。
武全夫感觉丢了面子,蹿起来,给他了一个大逼兜子,板起脸:“蠢货,这位可是那边派来的特派员,你就拿窝窝头打发吗?人家没有见过窝窝头吗?”
“队长,咱们的粮草在战斗中都丢了,就这黑窝窝头,前几天抢老乡的。”
窝窝头落在地上。
一只耳捂着腮帮子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武全夫瞪眼:“怎么着?战斗是张特派员布置的,咱们的损失那么大,你特么的是指责张特派员是蠢货吗?”
两人的这番表演显得格外的拙劣。
张特派员看足了好戏,摆摆手说道:“行了,老武,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没必要带枪夹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