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火车停稳后。
李爱国打开侧门,单手抓住扶手,正准备跳下去。
看到一个黑脸汉子迎面走来,李爱国脚下滑动,差点摔下去。
双腿交错,落在了地面上,他踉踉跄跄地站住,诧异道:“李叔叔?”
没错,对面走过来的汉子正是李云龙,这会正咧着嘴冲着他笑呢。
李云龙大步走过来,脸上洋溢着兴奋,冲过来,双手重重在李爱国的肩膀上拍了拍。
“好小子,不愧是俺老李的侄子,一出手就抓了几十个土匪!”
他的力气很大,就像是拍面布袋似的,要不是李爱国身强体壮还真受不了。
“李叔,只不过是碰巧罢了,另外,能将土匪一网打尽,是张营帐和战士们是分不开的。”
“诶,你小子啊,我告诉,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在那群领导目瞪口呆中,李云龙哈哈大笑两声,拉着李爱国的手,走到一旁:“爱国,告诉你哈,你的那个rpg还能用来海战,一发炮弹就能轰掉一艘机帆船。
要是咱们搞十几架rpg,乘坐炮艇,肯定能够让对方的大军舰喝一壶。”
李爱国听得目瞪口呆,不愧是李云龙啊,就是会活学活用。
他竖起了大拇指:“李叔,您也算是开启了rpg海战的先河。”
“嘿嘿,要是没有你这rpg,咱就算是想法再多也没用。”李云龙赞叹的看着李爱国:“我已经组织了好几次会议,那帮参谋们都觉得可行,丁伟那小子好像对这种战法很感兴趣,曾经数次到我这边调研,要搞什么毕业演讲。”
丁伟?
李爱国稍稍愣了片刻,旋即便想起来了。
丁伟作为铁三角之一,可以说是这三人当中指挥能力最好的一位。
此人很有大局观,是个帅才。
身为老师长的学生,丁伟有天分,素质过硬。
就是因为丁伟花花肠子太多,不让人省心。
解放后进到学院里面,接受了老师长的教诲,本来能够一飞冲天。
谁承想,在原著中,他听了田墨轩的鼓捣,在毕业典礼上搞出了个北方大国防御的论文。
群星汇聚的礼堂里,丁伟直言不讳地表示:“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没有老毛子顾问,这样我可以畅所欲言。”
他毫不掩饰,态度鲜明地指出,我国的防御重点不是西南的y国,不是东南的漂亮国,不是东方的本子国,而是我国北部的c国!
话音刚落,毕业论文演讲就被打断,却还是引起了一场“八级地震”。
丁伟的军事素养和大局观都值得赞扬,但是他却缺乏敏感性。
难倒那些南征北战的同志们,不清楚老毛子的德性吗?
只不过实力不如人,暂时退让罢了。
丁伟倒好,直接掀了桌子。
甚至在后来,他还在自己的书中毫不留情地批评说:“老大哥很现实,一边说是来帮助我们对付鬼子,一边利索地把贵子的工厂设备全部搬走,一颗螺丝也没给我们留下。”
在原著和电视剧里,虽然老师长轻描淡写的帮丁伟顶住了压力,让他的论文得以通过。
但是丁伟随后的遭遇,足以说明这篇论文的危害性。
只不过此时田墨轩被李云龙赶回了老家,丁伟并暂时没有受到田墨轩的荼毒。
“丁叔在这里吗?”李爱国佯装无意的问道。
李云龙瞪大眼,上下打量李爱国:“你小子是不是未卜先知啊,丁伟那小子在得知设计rpg的家伙开火车送兵,非要闹着见你一面。”
旁边的警卫连长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说别人呢,您身为军长,在接到张营帐的电话后,不也从温暖的海滩上跑了过来吗?
李云龙拉着李爱国的手说道:“走走,老丁早就想见见你了,晚上咱们一起喝酒。”
“李叔,等一会,我还得交接了任务。”
运输任务完成,需要张营帐在调度单上签字。
这关系到是否能交任务,千万马虎不得。
咱李爱国也是干一行,爱一行的人。
张营帐看到李云龙拉着李爱国的手,还一句一个“大侄子”,他早就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难怪李爱国会如此厉害,感情是李云龙的侄子啊!
这一路行来,张营长总觉得这个火车司机不是一般人,现在总算是找到根源了。
现在看到李爱国走过来,张营长慌忙跑过去,在调度书上签上了名字。
又冲着李云龙敬了个礼。
“首长好!”
李云龙回了个礼:“小同志,干得不错,对于这帮土匪,咱们绝对不能手软。还没到前线,就立了一功,希望你到了前线,也能够保持这种精神!”
“是!其实是”张营帐还要说什么。
李爱国打断了他:“张哥,从土匪那里缴获过来的物资,还需要清点。”
说完,李爱国拉着李云龙的胳膊,朝着吉普车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张营帐挠挠头小声说道:“立功的其实是李司机”
他知道李爱国想把功劳让给他,却有点心虚。
铁道兵条件有限。
喝酒的地点是当地铁道兵的帐篷。
因为是李云龙和丁伟临时起意,铁道兵部门也没有准备。
至于列车上的物资,需要登记造册,才能动用。
当地铁道兵也不好意思动用别人的物资。
当地物资匮乏,最后只找来了一些白菜,红、白萝卜,牛肉罐头。
好在有那头被李爱国打断腿的马匹。
马肉大部分给了铁道兵同志,留下一部分做成了马肉火锅。
炊事员们一齐动手,白菜心和萝卜切成细细的丝,凉拌成四个小碗;
又分别牛肉罐头各打开两瓶摆放好;
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粉条和大白菜,在锅里煮一阵捞出来,切成丝装进四个碗里。
几个炊事员一阵忙活,就这样不长时间,碗碗碟碟跟滚烫的火锅,摆在了一张破桌子上。
在这年月,还没有禁酒令。
大家伙喝起酒来,真是谁也不让谁,跟打仗一样。
但是,酒呢?
铁道兵这边日子过得苦,当地的连队里也没有存货。
面对两位首长的要求,当地领导准备去镇上供销社购买,却被李云龙拦住了。
这样搞的话,影响太不好了。
最后还是卫生员出了个主意,医务室有消毒用的酒精,那玩意兑了凉白开后,不就是酒了吗?
好家伙,喝酒精啊,也不怕中毒?
李爱国先是一惊,旋即明白过来。
在这年月,高浓度的酒精是用地瓜干酿造的,不是工业酒精,可以称为超高浓度白酒。
甚至,在供销社里,还出售一种水加三精(酒精、香精、糖精)配制而成合成酒。
这种酒闻起来有种“香蕉水”的气味,算是国内最早的酒精饮料了。
李云龙也是个不客气的家伙,把卫生员找到的大半瓶酒精兑了三分之二的水,然后先倒了一茶缸。
他先对着茶缸抿了一小口,喝完后嘴巴哧溜哧溜地吸了几口粗气,那摸样就跟吃了辣椒的牛差不多。
“这玩意还真他娘的有劲儿。”
李爱国拿过酒精瓶子。
好家伙,浓度九十六。
就算是兑了水也足有七十多度,估计能用火柴点着了,能没劲儿吗?
另外,这玩意不叫做酒精。
商标上写是滔精,由国营济南滔精总厂出品,规格也不是毫升,而是市斤。
“我尝尝。”丁伟此时也站起身,端起了搪瓷缸子。
人家明显比李云龙有风度多了。
喝完后嘴巴哧溜哧溜地吸了几口粗气,极有韵致地“吧——滋”几声,然后像牛反刍一样细细地咂磨很久,这才缓声说道:“好酒、好酒!”
两人喝完,都齐齐看向李爱国。
李爱国还是第一次喝这玩意,端起搪瓷缸子,小口啜饮。
烈酒入口,炽热口感如同铁匠铺中的炽热铁砧,刺激而直接,带来一种原始而纯粹的体验。
他感觉比后世的一些便宜酒味道好多了。
几杯酒下肚,帐篷里的气氛也热烈起来。
男人嘛,喝多了就该吹牛了。
在后世只能吹赚了多少钱,但是人家李云龙跟丁伟的档次就高多了。
什么“解放军没有我们四野那还能叫解放军吗”、“四野要没有我们军那还能叫四野吗”、“我一个师扫他廖耀湘一个军”!
看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李爱国嘿嘿直笑。
筵席过半,丁伟突然停住了,扭头看向李爱国:“听老李说,是你搞出的那个rpg,我总觉得这玩意有点意思,好像有什么新的战法,却又说不明白。”
李云龙也清楚,丁伟不可能因为一种武器,跑那么远来见李爱国。
见正戏来了,他也放下了搪瓷缸子。
“大侄子,你就跟老丁说道说道,让他见识见识火车司机的利害。”
昏黄的帐篷里。
吊在木棍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的闪烁了两下,突然灭了。
帐篷内漆黑一片,片刻之后,警卫员汇报:“首长,电线好像被大风刮断了,铁道兵们正在抢修,要不,咱先拿煤油灯凑合下。”
刺啦
火柴划着煤油灯,昏黄的火苗左右摇曳。
李爱国夹起一块海带片,咳,齁咸。
喝了口茶。
突然问道:“丁叔,您听说过非对称作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