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宇似乎真的怕她忘记,帮她回忆。
“十六岁?扒着学校围栏看我打球,我进一个球,你哇哇哇大叫一通,一场球打完,你面前全是流下来的口水。”
“还有一次,躲在你家廊柱子后面,看我与你父亲说话,廊柱子是不是都被你啃了个洞?”
“那一年,我们一起去买结婚的东西,你看到我换过西服,眼睛都直了,绊到自己的衣服,摔到在人家服务员的身上,当时服务员那个表情……”
“……”
他刚说时,纪欣出于面子,还想反驳。
可听着听着,她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呀,那些年,她是那么喜欢他,喜欢的人尽皆知,喜欢到什么也不顾。
本来以为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也永远不会在意或记得那些事。
可现在,他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却是那么清晰。
有些,甚至比她自己记得还清楚。
纪欣胸口酸痛,心似潮涌。
他原来都知道,他知道她有多喜欢他,有多爱他,但他就是不回应她,还要那样对她。
原因他也早已经说过。
因为他不爱她,因为他爱的人是向雪雅,因为纪欣挡了他娶向雪雅的路。
此时此刻,再提此事,纪欣有种自取其辱之感。
她不想再听下去,打断他:“都过去,以后再也不会。”
她从自己的行礼箱里拿了一件薄毯,直接躺倒在病房的沙发里。
那边说话的人也住了声,病房里重陷安静。
纪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躺下后似乎伤心了一阵,但她很快劝住自己。
不知是哪位鸡汤主说的,及时止损是成年的人基本能力。
她是成年人,她得有这种能力。
这个人不爱她,她碰过壁了,以后就要离他远远的,再不要让自己重蹈覆辙。
清早醒来时,纪欣身上盖着一床棉被。
而病床……
病床是空的!!!
她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连鞋子没穿好就往洗手间里找。
门是开着的,里面也没人。
她马上开门出去。
走廊里没人,护士站也没人。
她急的不行,又折回病房,看贺东宇还没回来,赶紧拿电话给他打。
他的手机在病房里响。
而病房的门外,此时也传来脚步和说话声。
她两步奔到门口,没等对方开,已经先一步拉开门。
看到贺东宇的脸,焦急担心积压成的怒气再也忍不住,劈头盖脸就质问起来:“你去哪儿?你身上有伤不知道吗?一大早就出去跑,你是不想活了吗?还有那被子,那被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跑到我身上去了?”
面前的人并没说话,只是眼睛幽亮地看着她。
他旁边,一个声音带着礼貌的笑意问:“贺总,这位就是你的夫人吗?”
贺东宇并没否认,只轻“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这才对她解释:“小罗来看我,找不到病房,我出去接一接他,没走远。”
纪欣提到嗓子眼的心,“啪”一声落了地。
她让开身子,贺东宇先进来,后面跟着的小罗把手里提的水果,还有早饭拎进来。
又说了几句客气好,他便告辞了。
贺东宇也没再提早上的事,只是叫着她:“吃饭吧。”
纪欣先给他打水洗了手,把饭菜摆上桌,自己才去洗漱。
等她洗完出来,那位还在床边坐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