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股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远处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他从头到尾盖着一块白布。病床周围摆放着各种医用设备,停用的停用,关机的关机。
看到这一幕,顾清欢的情绪瞬间土崩瓦解。
她不敢掀开白布,不敢看付云城的脸。
就这么杵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从喉咙到心口,被火烧一样的疼。
只觉得脸上冰凉,伸手一擦,全是泪。
门口,传来清河悲伤的声音:“夫人,老板走之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了,你要不要打开心门好好和他说些话,和他道个别。”
顾清欢死死咬住下唇,隐忍着情绪。
隔着白布,她颤巍巍的握住了付云城的手。
他的手好凉,没有一点温度。
手腕上还缠着白纱布,手背上满是细小伤痕。
这都是为了保护她才弄成这样的。
蹲下身,将脸靠在他手背上,她情绪彻底崩溃。
病房里,充斥着她绝望的哭声。
她恨付云城,恨他以一人之力轻易摧毁了她的人生,成为了她生命中的浩劫。
更恨他为了复仇,将她推到了悬崖边,让她成为了害死父母的刽子手。
他死了,她该高兴才对。
从此以后,她解脱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
见她一直不说话,只是闷头哭,清河实在担心,便走上前去:“夫人,你说点什么吧,不要一直哭,小心身体。”
顾清欢忍着哭腔:“没什么可说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另一个世界见面了。”
清河心里咯噔一下:“夫人,你……你该不会是要殉情吧!?”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们老板吗?”
“你还爱他,非常非常爱,对吗?”
顾清欢背对着清河,面对他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
还爱吗?
还爱吧。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释然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清河说:“怎么会没意义,没准儿老板的魂魄还在附近,你说点心里话他一定可以听到的!”
顾清欢眸色猩红,转头看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她深知清河对付云城的忠心,付云城死了,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在这里逼她说什么心里话。
放下付云城的手,她站起身,心想这该不会是主仆二人的恶作剧,目的是为了让她和付云城表白吧?
这样的戏码,韩剧里很多见。
可付云城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仔细想想,他这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底线。
心中升起浓烈的兴奋,顾清欢希望这个恶作剧是真的。
但是面上,她无波无澜,谁也看不穿她心底的情绪。
她没有回答的清河的话,而是淡定的擦掉脸上的泪痕,环顾四周,看到了挂在架子上的输液管。
她不紧不慢的拔下来,取出了上面的针头。
清河咯噔一下,上前一步说:“夫人,你拿针管干什么?”
顾清欢极其敷衍的找了个理由:“我一直很好奇,人若死了,受伤的时候还会不会流血,今天,有这个机会,就拿付云城试试吧。”
说着,她掀开付云城脸上蒙着的白色被褥就要扎他。
身后的清河吓的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想要阻止,可他怎么可能比得过顾清欢近在咫尺的速度。
针管刺入付云城手臂上的皮肤里,她用了极轻的力道,只冒出一点点血珠。
还来不及高兴,病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他浑身都绑着纱布动弹不得,可怒目猩红的眼中布满杀气。
“狼心狗肺的女人,你还真下得去手!”
这骂人的声音铿锵有力,哪里有半点病人的影子?
顾清欢勾唇笑了,笑的眼中都是泪水。
“哈哈哈哈哈哈!”病房门口,传来清河和落落交叠的笑声,标点符号都透着看热闹似的兴奋。
顾清欢收敛情绪,丢掉了手中的针剂:“你们果然是在耍我。”
落落不好意思道:“我就说,这点伎俩根本瞒不过我们夫人,她可精着呢!”
清河也竖起大拇指:“厉害啊夫人,我们兴师动众演的这么辛苦,你怎么看出来的?”
刚看到顾清欢跑过来,清河看到她的反应,可以确定她是相信了的。
到底是哪儿出的问题?
顾清欢体力不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因为你话太多了。”
清河吃瘪,撇了撇嘴,刚想抗议,接收到付云城杀人的视线,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转而看向顾清欢,多了几分温情。
“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直接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