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擦脸，跑进去，叫了声：“二哥。”

也许是我的鼻音过重，二哥怀疑地看向我：“你怎么了？”

“没事，好久没看到雨，一时兴奋就……可能受寒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对二哥撒谎了，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不管媚娘是什么，她都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子。我要保护她，不动声色，不让她知道，就这样做个影子，默默地守护她。

“傻瓜一个！”二哥讽笑，“大哥怎么会担心你会跟他抢皇位呢。”

我正陪着笑，猛然听到这句话，脸色突变：“二哥，你们……”

二哥冷笑一声，说：“这个皇帝没什么本事，武媚娘走了，秦寂棠暂时离职了，他一个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刚刚得到消息，武媚娘似乎难产，宫里去了不少太医，这个女人留着始终是祸害，虽然她那张脸的确让人垂涎，不过自古红颜多是祸，何况是武媚娘这样恐怖的女人，所以大哥让我连夜赶去做掉她。”二哥面容狰狞。

我心里一慌，竟鬼使神差地说：“二哥，你看天气这样恶劣，明早再走吧，反正武媚娘也逃不了，什么时候下手都一样。”

“恩，也对。”难得的，可能是心情好，二哥同意了我的话。

我把二哥骗去了和皇阿哥……现在是皇上了……的人碰面接头的轩竹林，然后又假意恭喜他和大哥霸业将成，灌了他几坛酒，然后抽剑，刺向了他的心口。我喘着粗气，看着二哥倒下的尸体大汗淋漓。

媚娘，我为你，竟不眨一眼地杀了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竟如此轻易地死在我的手中。

媚娘……你可知道？

大哥对二哥的突然失踪全当是他的背叛，整日咒骂二哥，而我，再没去看过媚娘。因为我不知道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看她，是以一个影子，还是以一个为了女人背上弑兄之罪的懦夫的身份。

没过几日，我再次看到了皇上的残忍，他竟砍去了想要逃出去的郑茂的双手双脚！皇上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得到他想要的权力了吗？我看不下去了，就私自救走了郑茂。皇上怪罪了骞兆轮，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惩罚骞兆轮的，但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想来皇上也对他做了什么了吧，还有那个叫小桃的女子，也跟着骞兆轮不见了踪影。至于月姐，那个总是被戏称是我的女人的人，也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抢匪的手中。当然，我知道事情远不止这样简单，难道被抢匪杀了一个女人，竟要一批皇家侍卫以死谢罪吗？恐怕还是皇上下的手吧。

我知道的其实不多，因为自从救出郑茂以后，我就安安分分地做我的慕容三公子，不再是皇上的秘密属下，也不是那个保护媚娘的影子，当我再次走出那座府邸的时候，天下已经变了，皇上成了阶下囚，媚娘成了皇帝，而隔天，就是媚娘册封宫太傅为后的大日子……

那日晚上与往常没什么分别，月亮依旧放肆地倾泻它的光华，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终于决定放下这里的一切，找个地方做隐士去。打定了主意，我便去找大哥辞行。才刚接近大哥的房间，我就听到了大哥房里的商讨声。

“这是个好机会，武媚娘定为了明日的册后大典忙得不可开交，我们趁这个时候，解决了宫墨瑾，如此一来，武媚娘就会因为伤心过度，病倒那最好，就算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起码她有一段时日是振作不了了，届时我们再趁势而入……那天下不久措手可得了。”大哥得意地说。

“好计！那我们赶紧行动吧。”

我听到里面似乎有走出来的动静，连忙闪身躲到另一侧，刚躲好，就看到大哥房里出来了很多黑衣人。他们直接掠上房顶向北飞去。我追出去，心一沉，返回自己房间，找了一套夜行衣换上，然后迅速掠向皇宫。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不，应该说媚娘护着宫墨瑾，和他们打起来了。媚娘招架得很吃力，好几次都险些被伤到。我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帮忙。正在我犹豫之际，媚娘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我定神看去，大哥的剑刺中了宫墨瑾的心脏。我只来得及把黑布蒙上脸，就看到媚娘已经在进行疯狂的屠杀了。我害怕失去理智的她会被大哥所伤，想也不想，悄悄潜到大哥身后，然后一剑砍下了大哥的脑袋……

我仿佛看到大哥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死不瞑目……之后又是一片混乱，及至我听到有侍卫跑来救驾了，知道没有我的事情了，于是慢慢地隐去了。在树枝间踮了两脚，我微笑着离去。一身血衣在月光下，刺眼得恍若三世的殇。

媚娘，从此以后，我再不是你的影子，我只是一个孤老在深山里的赎罪人，为我当日毫不犹豫痛下的杀手而赎罪，也为我不见天日的爱情而赎罪……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是金山银山皆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