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我的话,她把脸沉了下来,不再跟我讲话了。吃完饭,也不说把碗刷了,就进到小屋去睡觉了。
休息了两天,再次出乘,她就磨磨蹭蹭,显出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好象出乘不是去工作,而是要奔赴刑场。我就哄着她,安慰着她,要她坚持下来,我想只要她适应了就好了。我挡了个车把她送到了车站,说,“宝贝,别难过,这是上班,又不是背井离乡去逃荒。”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搭落着头朝站内走去。
上完第三个班,慧慧有点咳嗽。本来这点小毛病不算啥,可她说她难受不舒服,想请个假。我想跑车的人总是很紧张,请假不好,就说服着让她克服一下。可是,她生气了,不肯理我,好象我一点都不关心她,她生了病我还要逼她去上班。所以,上班时都没给我打招呼,堵着气连晚饭都没吃,就走了。这让我非常生气,觉得要是自己的儿子,我不狠狠地打他一顿,也要把她臭骂一顿。可是,这个跟我叫叔的女儿,却让我说不得,也骂不得,真是没办法。
她下班回来那天是周日,我刚好在屋。看她回来了,我就说,“下班了,我给你烧水洗澡。”可她还是吊着脸不肯理我,进到屋里,把背包往沙发上一丢,就进到小屋去睡觉了。我真想跟她发火,好好地训训她。可是,再一想,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还是别再火上加油了。
等她睡了一会,我就进到了她的屋里,坐在她的身边,等她把眼睛睁开了,我就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宝贝,我知道你不舒服,不高兴,可是,没办法,我总不能让你啥活都不干地宠着你养着你。”
慧慧马上堵着气说,“我没有让你宠着我养着我。我自己知道怎样生活。”接着,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对我说,“叔,这活我不想干,我真地干不了。累死累活的,一月才拿四百元,就是给别人当苦工,一月也挣两三千。”
我马上对她说,“我让你干活,不是要让你挣多少钱。是想让你学会怎样对待工作,怎么对待生活。杨主任也说了,只要你好好干,四个月后就转正,工资要涨到六百元。”
她还是摇头,说,“六百元,还不够我买件衣服。”
我一听这话,火气就直窜脑门,但我还是耐着性子说,“我把你带到这里,就是想让你远离过去。你过去那种生活是一种毁灭和堕落,所以你必须要改过自新,重新生活。”
可她却说,“我喜欢那种生活,自由自在,没有约束。”
我躁了,恼怒起来,说,“那种生活是很自由,没有约束,可那是伤风败俗,寡廉鲜耻,靠出卖肉体和灵魂过日子。一个女孩要是黑白不辩,是非不清,好坏不分,那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说着,我甩门而出。
我气得一整天都没理她,中午做好饭也没叫她吃饭,觉得这孩子太不懂道理,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明明是穷人家的孩子,却连一点苦都吃不了;明明干的是那种肮脏丑恶,丢人现眼的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恋恋不舍。这孩子真是没法救了。
因为心情不好,下午我跑到国球俱乐部打了一场球。回到家天色已黑。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做饭,再看小屋的门还是关着。我推了推门,门是反锁着。我知道慧慧还气头上,就把客厅里的灯打开,进到厨房里做饭。为了缓和慧慧的情绪,我做了她喜欢吃的红烧鱼和辣椒炒苦瓜。
饭做好了,叫慧慧出来吃饭。可是,她却死活不肯开门。我怕她是不是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就赶忙找到小门的钥匙,到把打开。这时,我看到慧慧还在哭着,眼睛都哭肿了。我就坐在床边,抱着她的头,一边亲着她的眼睛,一边恳求着她的原谅。可是,无论我怎么说,她还是像个木头人似地,没有一点反应。我就想这孩子真倔,到底象谁?是象英梅,象有良,还是象我?我真地不知。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对她,“宝贝,要是那活你不想干,就不干了,我再给你找个轻松的,好吗。”
她这才点了点头,把脸紧紧地贴在我的怀里,象是在对我撒着娇。我给她擦着眼泪,说,“我们去吃饭好吗,饭都凉了。”
她点着头,但还是不肯从我的怀里出来。我想我生了大半天气,到头来,还是觉得她既可气,却又可爱。<!-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