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见崇祯皇帝微笑着对他说道:“朕这次传卿过来,就是为了盐政的事情。温卿,且说来听听?”
温体仁一听,立刻便来了精神,他早就期待着这一天了。有关盐政的资料,也都已经在他的脑海中。
在崇祯皇帝的话音刚落之后,就听到温体仁奏道:“陛下,前宋的盐税,每年均有一千多万贯的收入。而我大明,万历年间,也就一百万两而已,如今这些年,经过整顿之后,最多也才只有两百多万两盐税收入而已。此乃其一!”
“其二,前宋百姓数目远低于我朝,据微臣核查前宋资料,就算六千万人口好了。可我大明,目前就已经差不多有这一倍了。这数字还不准确,那些隐户等都无法估算在内。如此一来,按理来说,我朝百姓的用盐量该有前宋的一倍以上才对!”
崇祯皇帝没有说话,就听着温体仁在那里侃侃而谈道:“其三,百姓所食用之盐,零售价格,前宋大概每斤盐五十文,而我大明朝,平均约是每斤三百文之多。这零售价格也是相差巨大。当然,在细节上,这价格可能略有出入,比如不同地方所产之食盐价格会不同,不同时节所售之食盐价格,也会有不同。但总体来说,就是微臣刚才所奏之数。”
说到这里,温体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大声奏道:“如此,盐之用量,我朝为多;零售之价格,我朝为高,可到头来,盐税之收入,我朝却远低于前宋。微臣这几年一直在抓这一块,这盐税收入算是提高了一倍左右。可是,目前盐税的数目,却还是远低于前宋。此种弊端种种,恳请陛下赐下良策!”
一如他所说,他是真得尽力了。可是,这盐税的数目,他还是非常地不满。却再努力,却往往是事倍功半,有点无力的感觉。之前时候,听到崇祯皇帝说他有办法,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盐政问题,他就一直在期待着了。
因此,温体仁在说完之后,两眼炯炯有神,盯着御座上的皇帝期待着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事。
他禀告的这些事情,崇祯皇帝其实早已知道。除了温体仁之前有上过有关盐政的奏章之外,还有厂卫这条渠道,他也能了解到所要的信息。而且,这还不是他所要求的,是锦衣卫原本就有这样的职能,会打听外面的菜米油盐等价格的波动。
当崇祯皇帝听完温体仁的奏报之后,脸色略微有点严肃地点点头道:“朕知道,绝大部分盐税并没有收入国库,而是流失了。这些钱,是进了各级地方官吏,还有盐商和私盐贩子的口袋。如果想在原本的盐政上修修改改,那只是脚痛治脚,腰疼治药,都只是治标,而不是治本之道!”
温体仁听得极为专注,崇祯皇帝刚才所说,切中要害,让他不由得微微点头。现在的他,就想知道怎么来治本?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捉弄他的股肱之臣,并没有吊他胃口,认真地说道:“朕以为,治本之法,就是把一直沿用下来的盐政彻底抛掉,转而实施新的盐政!”
一听这话,温体仁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陛下,此事得慎重,慎重啊!”
盐政乃是国之根本,皇上这一张口,就是要彻底抛开,这动静实在太大,让他连忙出言提醒之。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很是好奇,要是以前的盐政体系彻底抛开的话,那用什么新的形式来代替呢?
崇祯皇帝见他这样子,不由得笑着说道:“朕其实已经是慎重了。要不,这盐政也不会拖到今日才来说!”
说笑了一下后,他不等温体仁说话,就又接着说道:“之前时候,盐政确实是不能轻易去动,毕竟朝廷财赋收入,有一大半全部来自盐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朝廷没法承受盐税大幅波动的后果。”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道:“不过今年朝廷的税赋收入已经出来了,盐税所占国库收入的比重已经远远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就算有大幅波动,哪怕明年是一分不得,朝廷也不会太过难!”
温体仁听得又是微微点头,心中则很是感慨。
虽然说起来,朝廷财赋收入这个,是自己这个首辅在一力推行新政,税收才有了这么大的增长。可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部分赚大钱的新政,都是出自于皇帝。自己这个首辅,只是执行而已。
亏了有英明的皇上,财赋收入才有如此之大地增长。
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却没有去管他在想什么,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道:“另外一点,朕御驾亲征,收复了辽东,灭掉了建虏,扩大了大明版图,整个北方,对大明来说再无大的战事。朝廷的精力,关注的重点,也能腾出许多来了。”
这个话,另外还有一个言外之意,也就是皇上的威望,朝廷的威望,经过这一系列事情,也已经达到了多年以来的顶峰。而且这个威望,还不是天启朝时候靠厂卫的威吓得来的,具有更大的震慑力!
听皇上这么说,温体仁不断地点头。如此看来,皇上其实对于盐政的革新,是非常之慎重的。他一直在悄悄地布局,就等着如今这大势已成之时,才亮剑盐政这块!
想到这里,温体仁躬身奏道:“陛下,是臣过滤了!这盐政如何替之以新法,还请陛下示下!”
崇祯皇帝听了,微微一笑道:“其实,朕所想之新的盐政,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把盐政由官府管制的这块废除掉,也不再划分区域,食言的买卖,归于正常商事……”
一听这话,温体仁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是万万没想到,皇上所说新的盐政,竟然是这么胡闹,这怎么可以!
焦虑之下,以至于皇帝的话还没说完,温体仁便焦急地打断道:“陛下,万万不可,食盐自古以来,皆是官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