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高在印度购买了大量棉花、棉布、铁锅、农具等商品,然后回程,淡马锡已经可以停靠大船了,只是泊位还很少,过往商贾更习惯在条件更好的马六甲补给,他留下的防卫人员,跟当地的马来人土邦发生了几次冲突,保证了淡马锡的安全。
在南洋出售了一部分印度商品,换取黄金后,起航返回广州。
这一趟远航基本是净亏损的,周琅给的启动资金只有五十万两银子,已经花掉了大半,其中最大的支持就是购买淡马锡,其他支出则主要是船员的工资。
以前谢清高对金钱不在乎,但他现在要为金钱操心了,他明年还打算进行几次远航和探索,这都需要钱。而他看不到殖民地产出的希望,只能将资金来源寄托在转口贸易上。
回国后立刻跟渐渐活跃起来的海商集团沟通,将自己此行的海图提供给他们,欢迎他们到非洲贸易。
一直经营南洋航线的广东巨商周官等人对此很感兴趣,但更感兴趣的,是朝廷的政策。
海盗、海商与水师,是海上三大永恒不变的势力,中国也不例外。周官就是一个广东海商,跟大多数做海贸的商人身份差不多,他是一个潮州人,而且是其中的翘楚。
周官家族跟朱濆家族背景相似,都是世代海商,在海上经商,不但需要商业经验,还需要丰富的航海知识,这是一种很高的技术壁垒,在流行父子相继传统的中国,这些海商家族很容易世代相传下来,如同小工匠一样。
跟朱濆不同的是,周官一直都没有转变为海盗,他比朱濆更灵活,没有得罪官府,更能周旋在各种势力之间,其中包括海盗。他跟官府、洋人都有很好的交情,这让他更多是依靠官方背景进行贸易,而没有被迫成为一个海盗。
凭借关系,他可以让自己的海船不被海盗抢劫,即便被抢劫了,也能要回来,不但中国海盗抢走的货船可以要回来,连洋人抢走的,也能要回来。
二十年前,美国独立战争爆发,欧洲大陆国家纷纷支持美国,几乎都跟英国宣战了。英国商船们马上复活了祖先的海盗血液,开始到处袭击这些欧洲商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荷兰船。
有一个叫麦克拉里的英国船长,俘获了一艘从澳门开往马尼拉的西班牙商船。然后将这艘船驶入广州,试图出售船上的货物,但当时的两广总督对此很生气,这些满意怎么敢在天朝水域抢劫还在广州销赃!
于是将船长麦克拉里抓捕,并要求他下令释放被俘的西班牙船只。结果还未及释放,这艘西班牙单桅船因遇大风而沉没。这时候广东官府要求已经被关押了二个月的麦克拉里赔偿沉没的西班牙船及货物70000银元,否则就作为海盗处决麦克拉里。
麦克拉里声称他拥有英国印度总督颁发的“准许俘获敌船”许可证及“战时报复”执照,俘获的敌船所有权归船长麦克拉里,两广总督根本就不认英国人这一套,麦克拉里只能交钱了事。
离开监狱之后,麦克拉里很不服气,这种在战时申请报复许可的家伙,都是狠人。御史他继续在澳门外海游荡搜捕敌国商船,很快他伙同另一艘私掠船在南洋海域俘获了两艘从澳门驶出的商船,其中一艘是荷兰人的,另一艘是周官的。
周官直接找东印度公司广州管理会,称货物属于他,要求赔偿398两白银。管理会的大班根据货物的品种,以及周官的身份,认可他的说法,但没有给赔偿,告诉他,管理会没有权力阻拦麦克拉里船长,但答应将他的控告书誓言等转告英国的印度总督。
东印度公司管理会给印度黑廷斯总督的申诉中是这么说的:“请允许我们再次申诉这位先生麦克拉里的行为,他在邦加岛附近,强行将一艘属于此处指广州巨商指周官的中国帆船抢掠了四天,拿走了很多货物,借口它是荷兰人的几位原主已向我们申诉,说这些货物是中国人的财产,从货物种类的性质判断,我们倾向于相信他们。”
这件事虽然不了了之,但周官不但能够跟海盗沟通,也能跟东印度公司沟通,并且直接去南洋做生意,虽说没有朱濆那么强的硬实力,可人脉关系却不输给朱濆。而且连英国东印度公司管理会都称呼他们为巨商,在财力上甚至比朱濆尤甚。
现在朱濆都因为得到新朝皇帝的赏识,成为了雄镇一方的总督,自认为不比朱濆差的周官,不可能没有点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