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急于一时,萧节帅之所以决议留守绵上,就是要诱贼前来攻城,以便趁此机会大量击杀于河东作乱作祟的贼厮,从而教贼势大减。如今田虎所率的贼军仍有大半留守本阵。待其催动全军攻城时,再由呼延将军率重骑掩杀,贼军无所防备,必然大溃。如此安排,庶不负节帅重托。”
从呼延灼身后的林荫之中,又有个英武的汉子驾马缓缓踱出,正是萧唐派往铜鞮县调动所率大军来援的萧嘉穗。
呼延灼闻言眉头微皱,他向萧嘉穗那边张望过去,又道:“可是我等为行事隐秘,不至惊动了田虎那厮有所提防,于沿途除去他部署的那干游哨探马时已然耽误了些时候,如今河东贼众已挥军合围攻打县城萧先生,我也知道节帅委以恁重任,吩咐由恁调派官军人马驰援绵上县,节帅虽然骁勇难挡,眼下毕竟也是以寡击众,倘若有个疏失,又当如何?”
萧嘉穗却凝望着远处杀声震天的绵上县城默然不语,他与萧唐彼此倾心吐胆的时日甚久,也很清楚萧唐既然决定自己做饵引诱田虎前去攻打县城,也必然也如同他一般务必要趁着这个机会致使供田虎控制的贼军有生力量大量减员,诚然如果暂且按兵不动,萧唐那边的风险也会更多一分。可是趁着田虎按捺不住号令全军压上时,贼军阵容松动,届时重骑直插贼军要害,放才能事半功倍。征战杀伐,谁不都会经历生死攸关的险境?关键在于战场上做出任何决策的执行者,他们需要十分清楚自己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会换来什么样的成果。
何况以自己与萧唐之间的默契而言,萧嘉穗也很清楚自家哥哥也会支持他如此安排。
这时从呼延灼与萧嘉穗的身后,关胜与宣赞二骑也并肩驾马来到山谷前,其中关胜当年因随萧唐安抚京西南路剿贼有功,也曾在赴京师接受朝廷封赏期间时常至萧唐府邸中去拜会,所以他也十分清楚萧唐对他麾下的这个布衣剑卿信任有加,便说道:“呼延统制,节帅既然委以萧先生重任,教他暂且调动我等数部兵马行事,心中必定早有计较。”
呼延灼也是因目睹主帅萧唐现在竭力奋战,心中便也撩起了恨不能想立即挥军上前死力荡平眼中那些贼寇的战意来,他听萧嘉穗与关胜先后劝说,只沉吟片刻,便朗声说道:“既如此,就依萧先生的意思行事!主帅尚且舍身杀敌,三军将士岂不用命!?我这就去令连环重骑整备得当,待时机成熟时,立即率军突击,全歼了那干狂寇,才不至辜负萧节帅一片苦心!”
“嗡嗡嗡!”,弓弦颤动嘈切的声音不绝于耳,利箭离弦出的那渗人的鸣啸声紧接着划破长空,几十余点寒星直朝着绵上县西门下方射去,有十几个追击过来的贼骑登时中箭坠马。萧唐杀散西侧城墙下攒射的强人弓手,又劈折掉五架供贼人步卒攀爬的钩梯之后,他又虚晃一枪,拨马便顺着城墙下方狂奔,在贼众刚要向自己四面包抄过来之前得城内乡勇接应,此时催骑已奔进了城内。
毕竟只是一人一骑,萧唐也终究不可能在城外一直独自面对成群的敌军,只是他刚翻身下马,并将手中大枪用力向地上一掼,便又抽出了腰间双刀,直朝着西门城楼上奔将过去。
在萧唐纵骑厮杀过东、北、南三个方向的城池的时候,绵上县西门城池上已经有近三百名贼人攀上了墙头。叶清率领一众招募来的勇健已经与贼众已拥成一团,卡在了城墙口处进行殊死血战,刺鼻的血腥味渐渐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激烈的金铁交击声,还有令人心悸的利刃入肉声也交织响成一片。
叶清已都得浑身血污,他将长枪绰在手中戳扫刺撩,但见枪影翻飞,舞得也是虎虎生风。虽说他平日看来只是个恭谦老实的大户府邸管事,可是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施展出来的枪法也不逊于漂泊江湖中那些本事还算是了得的枪棒教师。
这时叶清杀得性起,他垫步又是一跃,竟然冲到了城墙边缘。叶清又先是一脚将个刚刚攀上城头的贼踹下城池,旋即手中枪花多多,逼退了几名强攻上来的贼寇后拿枪杆尾端狠狠一搥,竟将个搭上城墙的钩梯顶翻,在梯子上正做攀爬的贼人也都惨叫着堕将下去!
只是叶清虽然颇会些枪棒本事,武艺毕竟还及不得花荣、牛皋那般萧唐麾下的得力能人那般高强。身上已挂了两三处伤口的他喘息未定时,周围又有数十名贼人蜂涌着杀将过来,定要教叶清血溅墙头!
萧任侠主公我已尽了全力,虽然家主被贼厮坏了性命而惨然身故,可是能投得你门下一时,也不枉我叶清行事扪心无愧,也称得上是一条不坏道义的好汉子!只望你能保得主母与小姐还有我那浑家安生快活,也教我战死于此处,九泉之下也能够瞑目。
叶清心中方自念罢,又咆哮了一声,他已是浑身浴血、状如疯虎,正打算和围攻上来的贼众进行最后的生死厮杀,忽然叶清眼见一花,但见刀芒似风撒雪花般骤然挥洒下来,又溅起层层的鲜红血泉!萧唐仗着两口宝刀杀到阵中,在他加入战团之后局势立变,直杀得城墙上的贼军欲做鸟兽散,却又苦无个逃窜的去处。
“多谢主公相助!”叶清终于有功夫歇息片刻,此时他又忙向萧唐感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