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娘转过身来,最后瞧了一眼西门庆的官邸,脸上挂着几分留恋,神情间更多的却是复杂。现在的她身边只有一个使女陪伴,终于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离开了这个她向来都当做是家的地方。
突然杀进阳谷县城的那伙强寇杀了吴月娘的相公西门庆,就连她担任本地军司将官的父亲在那晚的混战中也被强人坏了性命,吴月娘也只是个弱质女子,也做不了甚么。本来既然被那些强寇占据了县城,便是自己满门良贱尽被杀了也属常事,可是那个面戴獬豸面具的强人大头领只是抄了家,又允许给官邸内所有女眷各自收拾些钱财、一担子衣物,不仅是府内李娇儿、孙雪娥、孟玉楼、庞春梅等一众妾室使女,就连吴月娘这个西门庆的后宅正室主母都被尽数打发离府。
本来被西门庆在旧妻亡故后续弦所娶的吴月娘知书达理、谨慎持家,但她也十分清楚西门庆荒淫无度的行径,而且在做到京东路提点刑狱司副使领司事这等大官要职之后更是欲壑难填、霸道无忌,甚至开始用强迫威逼的法子要强占了清白女子的身子。吴月娘只能口中埋怨几句,但是在夫主面上依然要百依百顺,何况她在西门庆的家宅后院少不得也要与其他自己相公亲热的女子明争暗斗,吴月娘也自知管不住西门庆拈花惹草,乃至用强宣1淫,虽然心中埋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吴月娘心中固然会恨那些强寇杀了自己的相公,坏了她父亲的性命,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按照寻常绿林盗的路数,再加上西门庆往日的行径歹行,对方意外的肯饶西门庆府中女眷的性命,也没有将她们强掳到山寨中去亵玩已实属难得,现在也只能从新开始生活,另寻觅个安身之所了此残生,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萧唐心说这也是处置这些西门庆官邸中的妻妾使女最合适的方式,祸不及妻儿,而且这些西门庆的相好虽然性情各异,有水性杨花的、有心机重的、有爱搬弄是非的可多是些女子的“后宫”心机,就算说是有伤风化也罪不至死,亦或者说从中掳掠些女子,带到山寨中去,好教兄弟们舒坦舒坦?好歹青州两山大寨积年累月争来在周遭地界得百姓夸赞的好名声,萧唐暗付自己如果真的那么做了的话,那他娘的性质就变了。
而萧唐处置西门庆官邸中遗留下来一众女眷的方式,也都落在了扈三娘的眼里,心中在赞同之际,她也认清了萧唐行事果然不同于寻常绿林中那些草莽之辈,不会口中直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而将世间女子当做是可以利用的物件。
随后扈成点清了本来就是他扈家庄家私的钱帛粮草,尽数装载了要押运至青州两山大寨,尽供山寨之用。萧唐心说扈家兄妹尽心要报答大恩,如今又是共聚大义,也都是以生死与共的自家兄弟相待,自然也不会与扈成多做矫情。
西门庆府邸中的浮财,大多当然也都要抄了押到山寨,而这个时候萧唐才发现西门庆那厮府中的浮财并不算多,起码要远低于自己的估算。
而后按萧唐想来他倒也能想个明白,西门庆固然是个小人,可是他却又是个极其善于经商的人物,他靠经商获利、高贷暴利、官商特权、做官受贿、争取垄断靠合法的与非法经营牟利,也有非法所得,按另一本名著之中,西门庆还针对于金钱曾说过“兀那东西,是好动不好静的,怎肯埋没在一处?也是天生应人用的”这般与马克思所著《资本论》所述资本作为一种增殖价值也是一种运动的理解有惊人相似处的言语。西门庆既是个善于扩大生产,抓住机拿本利越滚越大的,当然也绝非是个只是将浮财积攒在府中而在家数钱的土财主。
西门庆这货虽然一生不是只以赚钱为目的,有些本末倒置,脑子里更多的只想啪啪啪,估计也及不得自己在汴京中那个典型精明商人秉性的兄弟鸱夷公子杨序,可是经商机深诡谲,可是的确倒有八分资本主义萌芽时期新兴成功商人的能耐。
是以萧唐与麾下兄弟在阳谷县中又多留了几日,清算彻查西门庆官邸中的账簿书册,再将其名下缎子铺、绒线铺、绸绒铺、生药铺、印子铺中的所有浮财,连同县内一些得西门庆提携,忽然发迹也多行些歹事的狐朋狗友家私一并抄荡了,连同商货在内共得二十多万贯的财物,其余地契田产、放债贷契等西门庆投资做不动产的家私也无法转化成浮财带到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