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哥哥,此事恁可说的岔了,我等与晁天王当初又为何夺那生辰纲?”
站出来为晁盖说话,却要公然顶撞宋江的,竟然是虽然也处于梁山泊内领导班子的地位,向来却是一副“爱谁谁,我自清心修道”模样的入云龙公孙胜。
但见公孙胜迎着宋江那略显诧异的面色,他一对杏眼横乜,目光冷冷的从吴用、刘敏、酆泰、王道人几人身上扫过,又说道:“我等当初七星聚义,势要取那套富贵,虽说是与萧家集所谋不同而冲撞了萧任侠,正所谓取非其有官皆盗,损彼盈余盗是公。晁天王权因知那生辰纲乃梁中书榨取民脂民膏的不义之财,便是谋取,天理知之,也不为罪。
虽然我等当时意欲藏匿声息,打算不教官府中人察觉,可是初衷权因是要与贪官污吏作对,方今朝中仍有那许多奸邪作歹,晁天王若是心甘情愿的去向权奸折腰臣服,如此才是坏了当年我等在东溪村晁家庄上所发下但有私意者,天地诛灭、神明鉴察的誓言!”
公孙胜这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似吴用、刘敏这一对平素彼此甚不对付,可是也都倒向宋江那边的寨中军师就算打算分辨,竟然也因公孙胜义正言辞的言语而一时语塞!
“公孙胜兄弟!”晁盖蓦的感到似有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本来在济州府派来的差吏说朝中派来使臣有意招降梁山一伙强寇,寨中诸般头领的意见出现的严重分歧之后公孙胜也曾暗地私会晁盖,并向他提出自己的一个计划,晁盖起初闻得时惊诧不已,甚至心中也仍不免有几分排斥与猜疑。
可是如今眼见公孙胜站出身来公然驳斥宋江,晁盖一时感怀,心念公孙胜虽然在梁山泊明面上淡然随性,实则却也是一直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而对于这个最初七星聚义结下生死之交的一清道长当日所说的提议晁盖感然思付,心说这也未尝不是可供自己选择的一条路。
宋江虽然对公孙胜这个在寨内向来低调的头领,竟会在此时站出来公然反驳自己而感到有些诧异,可是接受朝廷招安是自己从不得已落草梁山后心中一直期盼的大事,又怎能因突然横插一杠的公孙胜而给耽误了?宋江面色更显激愤,又顿足蹉叹道:“一清道长,当初你与晁天王并着几个兄弟虽是欲取不义之财,可到底也是触犯了王法。只因那桩罪过却要在梁山泊藏匿一世,这可又值得?而后因聚众山林,多扰四方百姓,如今朝廷既肯赦免本罪、招安归降,若错失良机,不但万分可惜,不更是要误了寨中许多兄弟的前程?”
罪过?甚么罪过!?王法,王法,王你娘个鸟法!劫取生辰纲也是老子打的主意,爷爷却是只讲江湖义气,不讲那早已污滥了的王法!
听得宋江言语却不由性发,又是因眼见公孙胜也跳出来为自家哥哥说话了,与晁盖最是义气深重,交情笃定的赤发鬼刘唐自也是按捺不住了!
如今既然是要将甚么话都敞开了讲,刘唐自也不顾忌宋江的颜面,而是戟指大喝道:“误了寨中一众兄弟?黑三郎,你少再惺惺作态了!当年生辰纲事发,你知会我等逃脱官府缉拿便不避凶险前来预警,而害你丢了押司的职位还担上命案,也的确称得上是义气深重,我刘唐也自然须认你的情分,然而咱们兄弟江州劫法场,又捧你做了梁山二当家的,那恩情也算报了!
可你倒好,心里何曾把晁盖大哥当做大寨主?招安招安,招你个鸟安!!你夺了晁大哥的权,要去逢迎谄媚那群朝廷的狗官,可我们几个受不得那般鸟气!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不了一拍两散,也省了你的花言巧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