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阇母见说登时长身而起,他思付片刻,旋即脸上戾气满布,并阴声说道:“某就纳闷哪里的辽狗余孽当真生了泼天大的胆子,本来到处逃亡苟延残喘,又怎敢在咱眼前露相?奚奴本来便与契丹狗子同源,遮莫萧干那厮与辽朝决裂,自立门户也只是幌子,暗地里却仍要做与我大金为敌的勾当?阿骨打老皇帝这回倒是看走了眼,某就说萧干与他奚狗留着就是祸害,不若早些荡灭了事!如今倒好,原来萧干暗通抗拒咱大金兵马的乱党,这如何又能饶了那厮!?”
谋良虎也是眉头紧皱,说道:“奚王萧干统管的大批族民擅离箭笴山,又与辽军余孽合至一处,也必然是意图不轨,非是我等犯境前去攻打,而是他非是在恁般时节踅进南京道平州地界,便是挥军剿杀,也不算违背了皇上的旨意。既然是这些奚人部族先是拒不肯降,如今也不愿束手自毙,反暗做手脚,自务前去要扫清剿灭,杀绝种类,只擒下几个领头的问话,再速差军马前往燕京报与族兄知晓!”
这边谋良虎话音方落,兀颜光也立刻长身而起,并请命说道:“承蒙蒙宽宥,末将自当为我大金国尽心竭力,既已探觑得贼党行迹,末将愿为前部,为大人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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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山麓地域的旷野之上,一支支长长的队伍蜿蜒如蛇,远远望去时也能觑见有许多身着衣甲、骑乘战马的士兵手绰军械往来奔走,离近仔细瞧时却还有觑见很多身着皮袄的百姓,看似是一支逃难的人群,大多挤在一起的民众身上也不禁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可更为显眼的是虽然这一支支队伍中的民众看似正要迁徙往别处避难的灾民,队伍许多车型前宽后窄,车毂车轮较为长大,车轴车牙却显得短薄的车子规格却十分统一,被骡马驴牛拖拽的车辆上面设有木棚,用毡帛覆盖,在车夫的驱赶下在旷野中慢慢前行着。
多居山林,甚善于造车的奚人打造的奚车不但是他们游牧的重要交通工具,起先还曾还大量往契丹诸部供给,往往也以车为栏做为游牧的帐篷使用。较之宋人常用的太平车子奚车造型独特,相对规格体型偏小,所能托负的物资有限,却也更利于在山林间行驶。本来聚集在箭笴山、卢龙岭一带的奚人族民,已在奚王萧干的调拨下分批往萧唐于平州沿海地域驻扎的营寨逦迤行去。于路沿途上不但有数队奚军将士护卫自己的族民,萧唐那边得报声息,亦已调遣一支部曲前来做接引。
一路上人喊马嘶,虽有人喧哗吵闹,可是但凡肯依从萧干迁徙的族民脚下功夫倒是半点也不迟疑,既然已决定从故土迁离已避女真金军,奚人无论军民也都很清楚这段时日金军必然会有所动弹,只是不知到底何时会教对方探觑得己部队伍的行踪,若老天保佑,趁着金军来袭之前顺利登上奚王承诺停泊在南面海岸的船舶最好。否则被疾驰而来的金军截杀之中,尚不知有多少奚人族民要陷入惨烈的厮杀战事中。
是以奚人迁徙的队伍避开大路,并在萧唐发付来的军旅引领下沿着一处青郁郁的山麓地带往南面进行。在队伍的后侧一队奚人骑兵来往游弋,其中一员将官面色阴沉,把眼向前面望去,在前面那对如今算是友军的骑队身上环视一圈,忽的这奚人骑将耳根一动,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连忙勒马回头,手搭凉棚向后方望去,就见地平线上出现许多黑点,那些黑点迅速变大,渐渐也能教他觑清是一支骑兵队伍正朝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那奚人骑将攸然色变,立刻大声示警道:“不好!是金军的追兵,果然还是教那些女直贱奴追赶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