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宇文虚中之所以力主与金国议和,应是出自于使大宋朝廷立解迫在眉睫的凶祸,暂时隐忍得以喘息之机,再图与金国长久对持的目的。如今的情况更是如此,他似乎也是考虑到只要能够保住赵氏宋廷江山,萧唐所提出的这些条件,尽都可以满足。
只是谈判桌上,宇文虚中意味深长的望向萧唐,仍不禁问道:“萧头领虽有救驾复国大功,只是恁虽欲行藩镇事,率诸路义师往北据金为大宋屏藩而萧头领想必也知唐末五代藩镇拥兵自据,所图者欲戡定金贼祸乱,然藩镇亦足以称祸而致乱倘若终有一日金贼外患戡定时,萧头领却又有何打算?”
面对宇文虚中试探性的询问,萧唐坦然一笑,回道:“宇文学士,如今我等自可打开天窗说亮话,金军侵入中原江山,于宋而言便是外患,而我率领诸路义军背反朝廷,对于朝廷来说曾经的确也是内患。然方今大宋局势糜烂,军力孬弱,社稷存亡祸患,就在眼前,可是朝廷军政崩坏无遗,西军几支善战之师,历经江南方腊、燕云战事如今也早已是元气大伤,试问金国再度南下时,又能有几成胜算?
藩镇募兵有利于挑选精壮、组成强军,却有违宋朝祖制,可是我先前既曾背反朝廷,设帅司府署而不受节制,难免受朝廷猜忌,但假设我肯受招安,恐怕朝廷更容不得我。既然无论如何都要遭朝廷猜忌,我与麾下一众兄弟仍要保住中原江山不被金贼祸害,也莫不如放手一搏,反攻外虏,直捣金人腹地。所以以藩镇名目征虏,不至与朝廷内耗恶斗,同时又为我与一众兄弟谋个出路,已是势在必为。至于有朝一日终能戡定金贼祸乱时眼下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到时顺势而为便是了。”
虽然话到最后萧唐说得模棱两可,但是以宇文虚中的精明能干也立刻想到:金贼灭辽,吞并得北朝全境,而你萧唐却是打算反攻北上,而代金另立北朝江山啊
可是现在已经证明了单凭乌烟瘴气的大宋朝廷,决计无法抵御金军入侵的势头。许以一个反贼自治藩镇的权限,虽然忒过匪夷所思,但二帝连同所有皇族子嗣都险些被金军外虏掳夺为奴,中原江山历朝各代都未曾经历过这等奇耻大辱,却不是更教世人直感难以置信?
萧唐既是叛臣反贼,对于宋廷自也无甚忠心可言,但是很明显他绝不愿见到女真鞑虏侵害祸乱中原,就算他野心勃勃,统领诸路乱军有可能取代辽、金另开元建国,而成为宋廷北面的邻国。如今宋廷却是争得了残喘的时间,又能以本来的祸患去对抗另一个更大的威胁,劫后余生的权宜之计,哪里还有甚么选择的余地?
宇文虚中念及至此,又把眼觑向惶恐不安,似是早等不及答应萧唐所开出条件的赵佶、赵桓二帝,不由长叹了口气,说道:“臣以为,金贼势力浩大,国家社稷险遭沦亡之厄,而萧头领与麾下众义士救驾有功,肯与国家出力,尽可赦免旧识所犯罪恶,且亦当敕命厚封萧头领设帅司府署,部领所属军将人马,收伏金贼,令此辈义士建功,进用于国,实有便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