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壆使得那一杆大枪上下护住周身与坐骑,一个个也杀红眼的女真马步军将士诸般兵刃猛攻过来,也尽皆被猛烈摆动旋舞的大枪磕碰荡飞出去,一旦有不惜命的金军冲杀进杜壆大枪笼罩的范围之内,至多合,少则不过一大照面纷纷便被一枪搠中面门、咽喉、心窝等要害处,马军当即头上脚下的从坐骑上栽落下去,步军则当即扑倒在地,已然早丢了性命!
不止是武艺十分高强的杜壆挥动大枪掀起一阵阵血浪,直杀的挡者披靡纵马在金军溃阵当中霸道驰骋着。另一员步将李逵也不顾遮护自身,只是直愣愣的抡动双斧猛剁劈砍,厮杀一阵,他直恨不得腰间眼前所有女真鞑子的身躯尽数剁个零碎,两把板斧面上满是崩裂的缺口上,也已粘着了大量的血肉碎渣!
本来便是军心溃动,厮杀了阵的金军与伪齐兵马也早感十分疲累,却不料直又杀出一队生力军直取要害咬死了狠狠撵杀,尤其是那口中兀自咬牙切齿的嘶声咒骂的黑凛恶汉,他手中双板斧翻腾猛抡时,众多戳来的长枪当即被劈碎断,其余军械照样被生生荡开。自诩剽悍好杀的女真、杂胡军兵却没那黑汉子那不要命的生猛气势。
不过溃乱的金军阵中也有些人发现李逵冲杀的动作虽然煞是威猛难挡,可是每一斧挥击出去多少也都会露出不小的破绽,伴随着骨骼与金属碎裂声扎响,李逵一斧直剁在个金军重甲步卒的肩背处,直劈得他整个人都跪了下来,板斧直将这步军半边身子劈开,却深深卡其甲胄与残尸之间的缝隙处,饶是李逵使出怪力去拔,一时间竟也拔不起来。骤然间,突然有个女真壮汉从旁暴冲而出,他挥舞起手中长柄战刀,便直朝着李逵的脖颈恶狠狠直砍下去!
一声巨响激荡而起,却是那个正要偷袭李逵得手的女真步将被大枪狠狠扫中,身上虽然有防护的甲胄只是与枪杆相碰,锋刃虽然并没有劈身体之中。可是一股巨力袭来,那女真步将胸骨、肋骨登时碎裂数处。只闷哼一声便直挺挺栽倒下去。
杜壆一摆大枪,继续与脚蹬发力终于拔出板斧的李逵继续冲杀,而在他们两人身后不远处。李应等一众头领也正瞧见宋江被数百民壮拥簇在当中。看起来虽然仍似是当年统领梁山诸部军马时常下山征讨的那个及时雨,可是现在只两员战将护定,聚集了似乎并未上千的人手,看起来又显得有些落魄凄凉
虽然有杜壆、李逵这两员马步军冲阵的猛将效死厮杀,直要杀透这一波金军兵马的阵列,死于大枪、板斧之下的敌军已有二三百之多,可是杜壆与李逵二人消耗体力极甚,虽冲击敌军杀出个缺口,但附近仍有些悍勇的金军甲士挺起兵刃的长矛直向着宋江等人撞去。就算杜壆、李逵尚有余力自保,可他们一伙的确是涉险冲杀过来,也未必不会金军合围包拢,截杀向那个在场众人皆知武艺也算不得十分了得的宋江。
李应策马勒定,眉头紧蹙,他对于宋江的态度向来十分复杂,当初若不是那厮与吴用有意算计,自己身为一方大户财主,又何至于举家财产尽被梁山强人所取,宅院基业早烧做一片白地,也只得屈从的去做个与官府作对的贼人头领?然而李应自问一条磊落的汉子,无论当初心诚还是受迫也好,既然曾唤宋江一声哥哥,好歹在梁山上以兄弟相称,也绝不会暗地里做两面三刀生出寻他报仇的心思。直到宋江执意接受朝廷招安,当时的水泊梁山内部分崩离析,而宋江也毫不顾忌统领受招安的兵马和绿林同道兵刃相向时,李应以为与宋江之间的干系已全彻底斩断,以后只为萧唐马首是瞻,便是再撞见他形同陌路,自己也无任何理亏处。
可是如今金军入寇侵掠宋朝,正值京东路大半州府苦遭外虏荼毒祸害的时候,此时追随萧唐抗金的李应,再撞见宋江时忽然间却也生出了思细级恐的感慨:如果当时宋江没有刻意设计胁迫自己投上梁山,李应自知与道上厮混的绿林草莽只会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自己在江湖上被敬称做扑天雕,又是独龙岗上富甲一方的大户官人,日子过得美滋滋,也决计不可能主动去落草为寇。
而如今聚义兄长萧唐行事光明正大,也不会因觊觎自己的本领、声望、财产而做下强扭良人做贼的勾当。也就是说若没有宋江,李应自知想必与萧唐乃至曾经于绿林道上厮混的人物不会产生太多的交集,如果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在独龙冈上做个安乐清闲的财主,真要到了金军鞑子侵害大肆劫掠烧杀之时独龙冈李家庄所处的东平府地界也有广有外虏肆虐的地界,自己在金人眼里可不会是甚么道上好汉都要给几分薄面的李大官人,只会是广有财产的待宰肥羊,届时官军不济事,只率一众庄客孤立无援时,恐怕自己也是性命不保,又怎能保住自己的家人与祖业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