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岳飞再度被众人制住后,再被严加看觑,启程上路,虽然仍是神情悲忿,但更多的时候他默然思索,何况张宪、岳云再从旁相劝,又有牛皋、王贵二人自此更是形影不离的相伴陪同,岳飞似乎也不再打算试图自刎殉国。
而武松、鲁智深这边继续率领众人往汴京方向行进之时,请求觐见齐朝帝君的刘锜已抵达汴梁。当萧唐与刘锜再度厮见时,彼此间也不再是理念不同的敌对立场,完全是多年未见的知交挚友再度重逢,相谈甚欢。
毕竟刘锜做为宋朝将门世家,与敌国大军对抗杀伐,也是职责所在。然而刘锜却又是通晓阴阳,对于阴阳家宣扬五德终始,万物与五行对应,各具其德,也与天道运行,人世变迁,王朝更替息息相关的理念极是认同。是以对于齐国代宋,朝代更迭既已成事实,比起岳飞,刘锜接受的更为心安理得。
只不过当萧唐表露出要对刘锜委以重用、封官许愿的意愿时,刘锜却缓缓摇头道:“微臣草民本为宋臣,如今宋国君禅位时日未久,如此便转投新主,毕竟仍觉不妥,而这些年来历经金人侵害、中原板荡,齐宋两朝并立对持草民劳心劳力的时日久了,如今只愿纳还原受宋廷官诰,寻个僻净去处,能享得闲乐也好,还望陛下恩准。”
一番相劝,可眼见刘锜仍是坚持,萧唐也只得应允。而刘锜拜谢皇恩之后离了汴京,又重返至雍丘,向旧部麾下幕僚将士做过交代,自此原宋廷直龙图阁学士陈规,以及京畿路都统司通判汪若海、部将赵尊、耿训、韩直、许清、阎充、雷仲与众部宋军尽皆拔旗易帜,归顺齐朝听候任命。刘锜则退闲归隐,安享闲乐。
然而锋利的宝剑,终究不能一直被掩藏在剑鞘之中。
一年半后,萧唐叹言“锜名将,不当久闲”,遂又发付使臣前去请刘锜出仕为官,时逢刘锜归隐后安居湘潭,因其清廉不爱财,为人甚是低调,常至村中小店吃酒时也曾被有眼不识泰山的村夫呵四唣五,刘锜心有所感,作《鹧鸪天》词道:“竹引牵牛花满街。疏篱茅舍月光筛。琉璃盏内茅柴酒,白玉盘中簇豆梅。休懊恼,且开怀。平生赢得笑颜开。三千里地无知己,十万军中挂印来”而恰逢萧唐遣使前来相请要委以重任,这次的刘锜则是痛快应允。
出仕后的刘锜也端的是材兼文武,做为统军主将,他才以后面对西夏与极西面复辽国号的庞大帝国的战事中神机武略,出奇制胜,也曾斩获大功;还曾做为封疆大吏,更是治理有方,不但使治下军民能够安居乐业,时逢百年不遇蝗灾,刘锜更是于淮南、淮东、浙西驱蝗有功,在民间得赞说道“卧虎保岩疆,狂寇不教匹马还。驱蝗成稔岁,将军合号百虫来”如此刘锜凭卓越功高,生时便被加封为开府仪同三司位兼将相、品极文武,并未如正史中那般于病重时又遭朝廷轻慢羞辱,致使其忧愤交加,吐血数升身故,而是在八十七岁高龄无疾而终,追封武穆谥号,甚至还为百姓敬尊为灭蝗保穑之神,敕赐立庙,世享奉祭。
话分两头、再说一方。刘锜拜谢离京后不久,岳飞、杨沂中、张宪、岳云四人也在齐军将士的看觑下抵达汴梁。萧唐最先会见的,却是已然应允表态,愿意降从的杨沂中。
君臣纲常,好像那些本来忠于宋室的文臣武将心中的一道坎,似林冲、杨志、呼延灼等共聚大义的弟兄按各自的过往经历能够迈得过去,但是如杨沂中这等对君王权臣唯命是从的军将而言,也几乎不可能转投到自己所效忠政权的敌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