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孙二娘终于又做起了开酒肆客栈的营生,终日接触着各色来往的人群。而此间客栈地处西北紧挨关外,非但民风剽悍,也是齐朝治下最乱的边疆去处之一,而深谙江湖路数的孙二娘察言观色,终日见证着客栈来往的客官,她也终于证实了这果然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然而数年过后,却也曾传出孙二娘开的这家客栈做黑店营生,甚至是麻翻行商把人肉当荤食卖的这等歹毒恶行,也惊动了当地官府前去查探,却发现孙二娘的确又以她善使的手段麻翻住店的客人不假,也伤了十几条人命不假,可经查证核实,也多是当地不服齐朝管制,仗着西北地界地广人稀便四处流窜,劫掠侵害行商乡民的几处马匪。
至于开剥活人的恶行,也完全是因周遭地界在江湖中厮混的人物皆知此处边关客栈有个母夜叉,虽是风情万种,极善接人待物,可发作起来时眉横杀气、眼露凶光,非但泼辣胆大,撞见作歹行凶的流寇贼党时,动手火并,更是心狠手辣,是以震慑得众人闻名色变、以讹传讹,也教但凡在大漠边关厮混的江湖中人不敢轻易触她霉头
而孙二娘也曾笑言道:“当初绿林中开黑店的伎俩,那般世道,若是被迫得急了,遮莫也只得做那勾当。但好歹先得陛下收容,我也自知他绝不容旁人做的勾当,也决计触犯不得,这才能得以与众兄弟聚义快活,天翻地覆的已大弄过几场。如今恁般时势我又怎会再做当初那等不入流的行径,非但要触怒了陛下,也是污了我孩儿的名声”
后来萧唐也得上禀呈报,情知西北面地界由于地广人稀,官府缉匪捕盗的掌控力度有限。当真有小撮马匪流窜作歹时,官军搜捕便逃,官军一去则来,端的是来去如风。而孙二娘在通往塞外的毕竟之路上开设客栈迎客,对附近出没讨生计的江湖汉子无论善恶良萎尽是了若指掌,虽然对作歹马匪下手毒辣,也颇有些黑吃黑的意味,可是在当地复杂的环境形势下以暴制暴,对于寻常百姓民生而言,反而也是好事。
是以萧唐降旨特许,也不必追究孙二娘于当地法外执法的罪责,只是也遣人传诏前去嘱咐以后务必须多与所处镇治巡检互通声息。毕竟若是太平治世,随着国家时局的日渐稳定,江湖中以暴制暴的那套路数终究也须制止,而教其慢慢的消弭
岁月流转、白驹过隙,孙二娘在这间客栈做掌柜一当便当了三十余年。早已投军出仕,并累积功勋,已官居州府军司统制官的张国祥经过不计其数的拜望探觑,也终于得以迎接回他这不省心的老娘回府安享晚年,当年得孙二娘收容的小鞑子接管得客栈,转而成了齐朝通往塞外的管营驿站,也有了官爵身份。
孙二娘也正如当年所言,直到她年事已高,也闯荡不动了,便由她儿子接回家中好生奉养。只不过追忆往事,孙二娘仍时不时哼唱着她在大漠边关开客栈时哼唱的小曲:“八月十五庙门开,各种蜡烛摆上来,红蜡烛红白蜡烛白,老娘我一把攥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