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常言说得好,钱遮眼睛头发昏,官迷心窍能作恶嘿,如今做得这显贵达官,非但事忙繁杂,咱们当初干造反勾当,专要与营私废公的狗官做对,如今便也更要对得起头戴的这大头巾,也务必须把持得住啊”
杨林长吁了一口气,并悠声说道。
毕竟他这个锦豹子当初得萧唐提拔总管萧家集名下镖行,早已是把持物流转运方面的行家里手。而后水泊梁山话定职事之际,杨林又做为诸寨军资采事、转调钱粮军械的职事头领,往各路大军及时输送后勤军需,转运钱粮至各处攻取州府安抚民众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如今他则也以齐朝开国功臣的身份巡查各处转运使司,兼领诸路财赋运输流通官居都转运使,的确也是人贵事多,这些时日一直极是忙碌。
尤其是齐朝并下宋廷江山,杨林奉萧唐旨意,考核荆湖、两广、川蜀等各地征解钱谷、仓库出纳、赋税转运事宜,按说也是国家政权中枢派遣往地方上都检军民政务、财政课税、刑牢法纪等诸般官员当中能捞得油水最为丰厚的一个。但凡有点贪念心思,杨林在往如今总管朝廷盐铁度支、财政收支的户部侍郎蒋敬上呈的文牍中只要稍作手脚,也足以教自己堆金积玉、暴发横财
然而同样时做为最早投从萧唐的老资历,就曾在江湖中游历,而颇见机识趣的杨林不但深知物极必反的道理,也很清楚自己的聚义哥哥,如今所效忠的皇帝君主有哪些忌讳自己万万触犯不得。一时心有所感,杨林不住长声说道,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如今同处于荆湖南路治所潭州的府署节堂之内,做为都转运使下属虞候的张仁、李义二人听罢倒有些不干了。
张仁便当即埋怨道:“杨林哥哥,遮莫你是在敲打我们兄弟两个趁着接管路治转运使司时切莫仗权营私敛财?这可未免忒过小觑我与李义兄弟了!天地良心,咱们虽只是市井泼皮出身,如今竟做得都转运使司虞候也仍是活在梦里,每日经手检视的路治钱谷仓库课税出纳,那天大数目瞧着便觉心惊肉跳
可如今得官禄丰厚,足够我等丰衣足食,咱们兄弟好歹也都是当初在水泊梁山上共聚大义的好汉,深恨宋朝时节敲骨吸髓、盘剥百姓的贪官污吏,何况我若干出误国害民的歹事,师父使得那水磨禅杖专要铲尽天下不平人,也必饶不得俺!”
李义随即也搭腔道:“就是,咱们兄弟就算于簿头账目帮不得甚大忙,可听候哥哥调遣终日东奔西走,好不忙碌。虽说眼见那些望风降从我朝的宋廷官员低眉顺眼,咱们当初于汴梁时还要怄小吏公人鸟气,如今见那厮们迎奉也扬眉吐气的很。可这几日衡、邵两州与武冈军降从的州府审计钱粮官吏要做人情,遮莫几万贯的好处,咱们兄弟便是瞧着心痒,可也断然没有违了接管清查路府监榷课税的规矩。”
“两位兄弟却是想得多了,暴利当前,我也知恪守持重不易,遂只是自说自话,可没猜疑你二人会利令智昏而误了国事。”
杨林笑言说罢,可他面色蓦的一整,随即又很快直起了身子,又连忙问道:“不过两位兄弟说,荆湖路治下军州府衙已有降从官员要做人情,私下里示意要以重金孝敬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