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哥忽的长声说罢,在他身旁恭立的一名浑身戎装劲甲披挂,生得虎背熊腰的党项族裔大将当即回道:“如今南狗势大猖獗,国事险急,已侵犯至我夏朝国都,末将自是切齿深恨,就算再是凶险,但凡能有杀退城外齐狗的指望,宁令尽管下令便是!”
这员党项族大将,也正是当年亦曾做为由察哥统领,联合萧唐大败金军的得力干将,却又于战后直面萧唐挑衅示威的仁多兀虎。而听得仁多兀虎自荐请命,察哥略作踌躇,随即又道:“如今不可死守城郭,只得趁夜劫营偷袭,也是因别无良法而唯一所能用的手段,齐朝敌军又如何不知?因任得敬这叛臣倒戈投从,而顺利侵吞下兴庆府面南诸处军州就算按我前几日部署,遣人快马兼程,急令北面定州、怀州、静州三处军马撤离驻地,迂回至侵犯至兴庆府的齐朝大军后方按我钧旨行事可是敌军连营严整,又有哨探斥候四处探觑,恐怕也很难起到奇兵之效
仁多兀虎,你召集敢死精锐军骑出城夜袭,非但要尽数焚烧摧毁城外尚未排列完备的投石炮具。而管领得各路侵犯我夏国大军的陕西经略使韩世忠也须趁着夜袭扑营除了他性命,然而齐军既然早有准备,此行前去,也必然是九死一生。就算侥幸能够成事,恐怕你也很难保全得性命归来”
战略层面上,察哥能够想出的对策也就只有奏请国主李仁孝趁着齐军尚未兵临城下之前,保全夏国朝堂班底撤离至西面更为地广人稀的地域,尽可能死撑一段时日,利用耶律大石建立的辽帝国长途奔袭、星夜驰援,而保全得夏国政权不至覆灭,一并力抗齐朝;而战术层面上,察哥再度接手统掌抵御齐朝大军,保卫夏境疆土的军权时战局已是十万火急、危如累卵,由凌振经过萧唐提示而创造的新式投石炮具,在恁般时节也是划时代的攻城利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察哥也尽可能做下部署,但终究也就只有夜袭扑营这一种战法可用。
而如今要让仁多兀虎去填命赴死,做炮灰只为争取那微末的胜机,察哥体念这个由自己亲手栽培提拔起来的夏军悍将,还有仁多兀虎之父仁多乙哩这父子两代人都曾做为自己麾下效命的心腹亲信情分,察哥心中感怀,而当即向仁多兀虎言明本王要你临危受命,可是这次的任务无论功成与否,连同做为敢死将士出城夜袭的军马,也难免都要战死。
然而仁多兀虎听罢咧嘴一笑,随即握紧了拳头,重重捶在胸膛上直砰砰作响,随即他又奋声说道:“末将家门,世代做为俺夏朝军健为国出生入死,而我与阿爹一直在宁令帐下效力,提拔擢赏的恩情,一直铭记于心!只可恨萧唐那狗贼未曾御驾亲征前来,末将便是受千刀万剐,也要报杀父之仇!如今但凡能由宁令调遣,多杀得些效忠于萧唐的南朝猪狗便是!
甚么陕西经略使韩世忠,末将拼得一死,也势必要砍下他的狗头!南朝敌军的投石炮具,好歹皆陈列于阵前,白石天神庇佑,末将也必然竭尽全力,与众儿郎夜袭踏营,毁烧尽南朝攻城军械。就算难以保全得性命归来,为了俺夏国安危,为了报答宁令大恩、为了报萧唐那狗贼的深仇大恨末将死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