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之后苏夜回到这边的时候,棺材已经埋好,那块木牌也由宋沛写了字立了起来,这个家境贫寒的孩子现如今没在干别的,而是在坟头前蹲着烧纸钱。
苏夜站在坟前,开口开始读着一篇悼文。
随着苏夜的这篇悼文接近尾声,那些纸钱也渐渐化作灰烬。
最后等到苏夜闭嘴的时候,宋沛抹了一把脸站起了身。
下山途中,苏夜开门见山道:“宋沛,知道为何学堂这么学子为何先生我偏偏选中你?其中缘由简单也不简单,你有的他们没有,兴许说先生没看对,可若是说之前那些东西都算是你装出来的,可之前你买棺材和纸钱的时候便能让先生我笃定让你继承我的学问并无半点问题。舍不得钱买好棺材的宋沛,怕死去的娘亲继续过着贫困日子的宋沛,做我苏夜的学生,其实一点都不差。”
宋沛仰起头真挚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苏先生得学问要比学生想到得最大还要大好多。”
苏夜没有说话,走在宋沛身前,步伐轻快。
——
受了伤的李扶摇吃过了几粒丹药之后,很快便好起来,毕竟是儒教门下第一学宫里的东西,效用自然不差。
因为担心这位少年剑士会受牵连,因此这些时日三人一直同行,等到来到陈国边境的时候,三人才准备分别,李扶摇接下来是穿过陈国去往周国,而周宣策带着小姑娘顾缘去吃过最后一处美食之后便要真要往那处圣人遗迹而去,三教弟子各争机缘,顺便再一分高低。
陈国边境的一处供商旅夜宿的客栈,李扶摇和顾缘周宣策在此落脚。
清晨时分,周宣策领着顾缘出门,李扶摇以养剑为由并未起身,于是不太开心的顾缘便说等到回来的时候给李扶摇带些吃食回来,李
扶摇笑着应承下来。
等到这两人离开之后不久,李扶摇收起青丝和小雪,站在窗边思虑重重。
来到陈国边境之后,再打探周国的消息就要容易得多,因此仅仅半日他便知道现如今周国的处境并不算太好,之前那位延陵皇帝下了严令,让陈国一年之内便要灭了周国,但实际上现如今虽说周国处境艰难,北境那边风雨飘零,但也没有之前陈国大军长驱直入差点直入少梁城的事情,而陈国这边也几乎是倾举国之力南下,要在明年春末之前将周国灭国,之前延陵皇帝的圣旨是一年内将周国灭国,可后来逾期之后,延陵皇帝并未爆发雷霆之怒,而是宽宏大量再加了一年期限,并且承诺当周国灭国之后,周国国土便都由陈国占有,延陵不要半寸,这让陈国皇帝感激涕零的同时便更加坚定了要灭周国的想法。
因此这一年以来,陈国大军南下之兵络绎不绝,各处边境铁骑,州军乃至家族私兵都尽数遣往了南边。
但那些周人的意志还是让陈国胆战心惊,明明兵力不及,却仍旧死死守住了那座北燕郡,在南境的那位谢家宝树更是早就被调往北边,去担任一支军力在十万人的骑军统帅,不驻扎在某一处关隘,反倒是四处游走,在北燕郡外以战养战,几月下来,斩杀陈国士卒多达五万人,而己方才折损了不足一万人。
这份战绩,不仅是让周国上下备受鼓舞,更是让陈国朝野上下都觉得不可思议。
延陵境内,名将大抵都是属于那座延陵王朝的军伍之中,这些偏远小国之中就算是有那么几个将才,实际上能力也有限,可谁知道这位谢家宝树年纪还不到及冠之年,便有如此能耐,这陈国军伍上下这么多的将领,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拦得下这位年轻至极的将军,甚至还有陈国将领断言,若是周国无此人,兴许早已经亡国。
国之柱石这么一说,一向都是放在某些成名已久的沙场名将身上,可在周国,还真的就被谢应担在了肩膀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战事一旦结束,谢应便会在军中连跨好几级,不说麾下士卒再多少不少,就算是一步成为整个周国军伍第一人都有可能。
但前提一定要是这场战事以周国的胜利来落下帷幕。
李扶摇想起那位自己的“半个朋友”心思有些复杂,在白鱼镇待上数年,就算是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周人,但李扶摇的心底深处对于那座洛阳城,还是仍旧那么憧憬,对于三大王朝之一的延陵,仍旧还是没有多少恨意。
根源在延陵,不在陈国,若是不能解决延陵想灭周国的心思,其实无论是谢应能够在北燕郡和陈国大军相抗多少时间,还是说李扶摇回到周国让周国多出一位修士,都无济于事。
只不过总要做点什么。
这才是李扶摇想做的事情。
就像是当年在罗桑河杀修士一样,就算是不能根本性的改变,但总要做些什么。
之前是杀修士,现如今是杀陈国皇帝?
李扶摇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皱眉道:“去皇宫杀皇帝?”
话音未落,一场秋雨已经落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