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一旁的安庆绪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潼关一战,你何止是丧师辱国?!
朕受不受惊的倒无所谓,令朕心痛的是朕的将士!
这一仗,有多少敢战之士身死?多少大唐好男儿血染疆场?又有多少人被汹涌的河水带走尸骨无存?!
白骨露于野啊!
朕领兵前来,路过桃林,夜晚有鬼哭之声缭绕,这是战死的将士在泣血哀鸣!
你这个统帅,是怎么当得?打败仗了朕不是太在乎,只要你能将人保全一些,朕不会太怪你,可你呢?”
王庆越说越激动,说道后来,在谢逊惊骇的目光中抬起脚来一脚踹在哥舒翰的右肩处,泪流满面的哥舒翰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
他又很快的爬了起来,保持刚才的姿势。
“我打死你这个害死我大唐无数将士的东西!”
他刚跪好,王庆的一脚又至,哥舒翰不躲避分毫,他就这样泪流不止的任由皇帝用脚踹。
甚至于还想让皇帝踹的更重更狠一些,最好不要停。
因为来自于皇帝的惩罚,让他那颗饱受煎熬的心有了不少的解脱,让他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犯了大错,最大的惩罚并不是一顿‘老竹笋炒肉’,而是家长对你的不闻不问冷漠以待。
这个时候的一顿打,反而比细语的安慰更有效,因为安慰会让他心中越发的愧疚,而打则就不同了,这是一种惩罚,做错了事,受到了惩罚,心里便会好受许多。
王庆连踹三脚之后,望着重新爬起跪好流泪不止准备再次挨脚的哥舒翰,沉声道:“给朕把眼泪收住!事情错了也就错了,以后尽量的去弥补也就是了,想那么多,流再多的眼泪有什么用?
你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以前手握重兵统领一方人马,现在老哭鼻子算怎么回事?!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呢!
给朕站起来!”
王庆的先前几脚看上去很重,其实很有技巧也掌握着分寸,只是挨上去很疼罢了,并不会伤及筋骨。
所有连着被踹倒在地好几次的哥舒翰才能用右臂狠狠的擦了一把鼻涕眼泪而后撑着地站了起来。
与先前的目光躲闪、无言面对皇帝相比,此时的他要心安不少。
“什么东西。”
王庆笑骂一声道:“别站着了,就你这一生病痛,身子骨比朕都不如,就不要强撑了。”
说着挥挥手,一直子在殿内侍奉的高力士笑着将一个锦墩搬来。
哥舒翰还想推辞,但见到皇帝陛下有些不耐烦的挥着手,也就只好依言坐下。
“你犯了错,朕也把你揍了一顿,现在也算是扯平了,战死的将士那里,等等了朕会下达旨意,免收他们家三年的田税。”
“臣拜谢陛下厚恩!”
对于他自己,哥舒翰已经不是太在乎了,他更在乎的是为战死的将士多多的争取一些利益,真能让他心里更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