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站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司马家此后必然会将矛头对准自己。
但他心里更加清楚,自己今日若是有所忌惮,任由司马氏掀起大案,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司马氏接下来的清洗,必然是血腥无比,而且借着这次机会,但凡是对司马氏存有任何威胁的势力,必都将遭受血腥的清洗,一旦所有的一切如司马氏之愿,到时候司马氏在朝中自然是一言九鼎,无人敢不从。
齐宁更加明白,如果今日无人站出来,那么满朝文武对司马氏定然是噤若寒蝉,司马氏一家独大之势必将形成。
自己站出来,虽然会成为司马氏的眼中钉,但至少会让朝臣清楚淮南王之后,并非无人敢与抗拒司马氏。
齐宁深知自己在朝中的根基尚浅,今日的局面他看的一清二楚,知道并非所有的朝臣都甘心听从司马氏摆布,至少之前与淮南王交往甚密的那群大臣对司马氏心存怨恨,而自己站出来,自然而然地会让淮南王那些人视自己为救星。
齐宁方才衡量许久,知道如果自己若心存忌惮不敢出来,那么就会失去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此后自己若想对抗司马氏,也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自己站出来之后,越是与司马氏针锋相对,越会得到淮南王手底下那批官员的好感,争取到一股不小的力量。
苏禎站出来,便应证了齐宁心中的猜想。
祭祀大典持续到午后,本来按照之前的计划,皇帝与百官要在皇陵留守一夜,但今日发生此等大事,祭祀过后,隆泰立刻下旨,立刻返回京城。
黑刀营和黑鳞营并无各自回营,而是跟随圣驾一同返京,直到深夜时分抵达京城之外,两队人马这才驻留在城外,只等到龙驾进入京城,这才分头而去。
京城自皇帝昨日去往皇陵之后,便开始实行宵禁,所以进入京城之时,整个京城一片寂静,迟凤典调出一部分兵力将一干人犯押送入大牢,这才与百官一同护送圣驾进入皇城。
群臣直将皇帝送入皇城之后,这才各自返回,齐宁正欲回府,迟凤典已经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侯爷,皇上有旨,宣你立刻进宫。”
齐宁晓得小皇帝心思,跟随迟凤典径自入宫,到得御书房,尚未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齐宁微皱眉头,小心翼翼探头进去,只见到隆泰抓起手边的物事,正愤怒的往地上摔砸。
齐宁心中暗叹,知道今日小皇帝一直隐忍不发,但毕竟年轻,忍到回宫之后,心中的愤怒倾泻而出。
隆泰瞧见齐宁站在门口,也不说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冷沉可怕。
齐宁凑近上前,小皇帝瞥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齐宁,今日若不是黑鳞营及时赶到,司马岚那老贼会不会杀了朕?”
齐宁轻声道:“皇上,司马岚虽然野心勃勃,但目下还不敢对你怎么样,今日能够除掉淮南王,对司马家来说已经是大功告成。”
“淮南王愚蠢透顶。”隆泰掩饰不住心中愤怒:“他想要除掉司马岚,却完全被司马岚算入彀中,这是自寻死路。”盯住齐宁道:“你当初说要让这两人互相制约,可是淮南王如今没了,满朝文武,还有谁能够与司马岚相抗?他掌理朝政,手中还有黑刀营,朕一直以为钱饶顺是淮南王的人,想不到今日钱饶顺竟然反咬淮南王一口!”
齐宁在边上的椅子坐下,盯着隆泰,犹豫一下,终于问道:“皇上,恕我斗胆问一句,淮南王在皇陵对司马岚发难,你事先可听到风声?淮南王暗通迟凤典,迟凤典此人到底是忠是奸?”
隆泰怔了一下,神色凝重,沉吟了一下,才道:“朕不瞒你,淮南王想要利用羽林营对付司马家,迟凤典确实密报于朕。”
齐宁叹道:“所以皇上是准备利用淮南王除掉司马岚?”
“司马岚在朝中根深蒂固,即使没有钱饶顺的反叛,淮南王也不可能以胡伯温一案扳倒司马岚。”隆泰道:“朕只想看看淮南王到底能拿出多少手段,而司马岚又有怎样的手段还击。”手握拳头:“说到底,还是朕太高估了淮南王,也低估了司马岚。”
齐宁道:“如此说来,皇上本是想借这次机会看看这两人到底有多大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