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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秋来(1 / 2)

林自秋一听到“肺痨”二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p>

肺痨一词,能让无数人闻之色变,在林自秋的印象里、在他读过的书本里,无数男女因此病而死亡。</p>

“我不相信,”他喃喃,面露恳求地望向太医,“您再诊诊、您再诊诊,这是我亲妹妹,求您再诊诊。”</p>

“——这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p>

林自秋哭倒在地,金榜题名的喜悦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痛苦与茫然。</p>

老太医看过无数生死离别,内心早已麻木,但还是叹口气,重新为林无霜诊断。</p>

但众人心里都清楚,结果不会变。</p>

林重寒看向脸色犹如白纸般的林无霜,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之前在京郊吵着闹着要放风筝的天真,以及向顾青璋讨要墨猴的娇憨与调皮。</p>

“您知道——”她语气艰涩地开口,“梅娘还剩多长时间吗?”</p>

太医摇摇头,他提笔写下药方:“先养着吧。倘若女郎底子好,兴许能多活几年。”</p>

几年究竟是几年?没人能知道,也没人愿意知道。</p>

林无霜不知道何时苏醒,她睁眼看到满室的人,神情茫然:“怎么都聚在我房里,是出什么事了吗?”</p>

她眼光扫过林自秋,发现他眼眶通红、哭得涕泗横流,心中更加疑惑。</p>

可当她看到地上那一滩没来得及清洗的血迹时,昏迷前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也让林无霜明白发生什么事。</p>

次日一早,林重寒就让春日递封信去顾青璋府上。</p>

晌午,顾青璋就亲自拎着个笼子来到林家,他不好进林无霜闺房,林重寒就替他送了一趟。</p>

等她出来后,顾青璋和她默契地没在廊下说话,而是走到庭院内再闲聊。</p>

林重寒明显哭过一场,眼眶明显的红肿,说话也有些鼻音:“这次还要多谢你,了却梅娘一桩心事。”</p>

“不过是小事,不算什么,”顾青璋没当回事,说话间神色有些迟疑,“真是肺痨?需不需要我从民间找些大夫来再看看?”</p>

林重寒摇头拒绝:“宫里有资历的老太医都被父亲请来看过,民间好大夫也请了,都说是肺痨,恐怕不会有错。”</p>

顾青璋缄默,不再言语。</p>

生老病死虽然是人之常情,但梅娘却太年轻了,让人心中不忍。</p>

送完墨猴后,顾青璋也没理由多留,林重寒一路送他出去。</p>

路上,顾青璋有心想让林重寒别太伤怀,但也知道林重寒和林无霜从小一起长大,劝慰的话不管说再多都无意义。</p>

他叹口气,深深地看了眼林重寒,才离开林府。</p>

林重寒希望顾青璋送来的墨猴,能够让林重寒能够开怀,不至于整日在房内郁郁不得欢,更希冀她的身体能够有所起色。</p>

但梅娘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如同江河日下般渐渐垮塌,这几天林自秋几人跑遍整个京城的寺庙,去佛前替她祈福,却还是难以留住她。</p>

林无霜发病后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整个人如同鲜花枯萎般迅速地消瘦下去,衣服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p>

太医再来诊脉后,表示林无霜病情急剧恶化,恐怕已时日无多。</p>

她以前住在林家,最喜欢和林重寒吟诗作对,于是林重寒坐在她的床边,给她念书。</p>

林重寒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她竭力不让泪珠掉落,声音平缓地读完司马相如的赋,又打开一本李商隐的诗集。</p>

诗集的第一首就是名垂千古的无题:</p>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林重寒读到情深处忍不住哽咽,“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p>

林无霜闭着眼睛半躺在软枕上,她苍白的两颊消瘦得很快,青丝因为夜间不断的盗汗和咳嗽黏在额头。</p>

听到这首诗,她睁开眼,强撑着对林重寒微微一笑:“表姐别哭,我——我不是宋华阳,表哥也不是李商隐。”</p>

是啊,李商隐和宋华阳是不得不分离,可林一舟却压根不喜欢林无霜。</p>

林重寒匆匆忙忙地抹掉眼泪,说:“既如此,那就换一本。”她从散乱在地上、榻上的众多书籍中,再次挑了一本诗集。</p>

因为匆忙,所以林重寒仔细看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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