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p>
“千真万确,陛下。”路德·弗朗茨周身洋溢着慈祥的气息:“但说无妨。”</p>
那一瞬间,尼古拉斯激动的瞪大了眼睛。</p>
在他的印象中,从登基加冕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询问并且承诺自己可以畅所欲言的机会;其它哪怕是在放松的时候也必须保持“君王的威严”,否则哪怕只是稍微松懈,仿佛都会让这份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王冠蒙尘。</p>
“我…我其实,其实认为那些国民议会代表们说的话,很有道理!”小国王压低了嗓音,吞吞吐吐:“母亲总说他们是一群叛上作乱的暴徒,但实际上…如果他们真的是暴徒,早就应该进攻王宫,而并非在外面这么有序的…抗议不是吗,总主教大人?”</p>
“是吗,还是说…另有原因?”老人淡淡的一笑:“陛下这是您自己的见解和想法,我只是您的倾听者而已,并不会干涉您的行为。”</p>
“不过我倒是可以向您保证,再有十分钟,您就可以抵达克洛维大教堂,安稳的度过今天所有的事情,再也不用为这些而烦恼了。”</p>
“十、十分钟?!”</p>
脸色一怔的尼古拉斯猛地站起身,右手握拳用力砸向车顶:“把马车停下,快!”</p>
话音未落,突然想起自己还处在抗议人群包围下的他面色瞬间惨白,整个人直接僵住。</p>
“停下马车,您…确定吗?”路德·弗朗茨的表情显得很是玩味:</p>
“外面的抗议者…在他们眼中,您与整个王室都已经背叛了克洛维,是这个国家的叛徒;如果走出去,或许他们并不会将您当做国王,而是罪犯。”</p>
罪、罪犯…小国王像是被吓坏了,紧抿着嘴角不敢出声。</p>
“不,他们不会的,绝对不会的。”</p>
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小国王不断的重复道,眼神也稍有些迷离:“抗议的民众们之所以会认为王室背叛了他们,是因为王室也摆出了敌意的姿态;可只要我愿意释放善意,他们肯定就会明白事实并非如此。”</p>
“嗯,但这仅仅是您自己的观点,陛下。”老人淡淡道,故意露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们并不清楚。”</p>
“也许您一出去,就会被愤怒的抗议者们当做罪犯抓起来;也许他们一看到您,就会想到奥斯特利亚王室是如何的罪不可赦,应当用最残暴的手段惩罚才解恨…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还是坚持要马车停下来吗?”</p>
望着不说话,仿佛在天人交战的小国王,路德·弗朗茨的嘴角微微上扬。</p>
小国王看了看被窗帘挡住的马车外,又看了看静静注视着自己的老人,眼神逐渐变得坚定。</p>
“把车停下吧,总主教大人。”他沉声道:“克洛维大教堂…我不去了。”</p>
“真的?”</p>
“千真万确。”</p>
小国王吸了口气,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我想清楚了,我是国王,是克洛维的国王…无论他们怎么看待我,我…我…我……”</p>
“我都应该,应该和他们在一起!”</p>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勇气那样,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p>
路德·弗朗茨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小国王,表情变得有些玩味。</p>
片刻,微笑的总主教突然站起了身,弓着腰凑近到小国王面前,一边微笑一边抚胸行礼:</p>
“遵旨!”</p>
………………………………………</p>
“万岁——万岁——万岁!!!!……”</p>
“克洛维万岁——尼古拉斯——万岁……”</p>
“国民议会——万岁……”</p>
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让王座上的安妮·赫瑞德猛地一激灵,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p>
她死死地盯着台阶下的安森·巴赫,对方那淡定从容的模样瞬间激起了摄政王太后的怒火:“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p>
“不敢。”面无表情的轻哼了声,安森头也不低的直接答道:“不瞒您说,陛下,我都不知道外面现在发生了什么。”</p>
“安森·巴赫,别在那儿给我装傻!”王太后简直要气疯了,姣好的容颜变得十分扭曲:</p>
“你可真是卑鄙无耻的典范啊,居然连秩序教会的总主教也被你收买了…哈,我都忘了,路德·弗朗茨不就是你最早的投资人吗,当然会站在你这一边!”</p>
“我还是刚才的那句话,完全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安森摇摇头,回首望向宫殿大门之外:“不过听外面的声音,似乎并不像是什么坏事。”</p>
摄政王太后面色纠结,此刻心急如焚的她根本已经不在意眼前这该死的叛徒说些什么,紧张万分的关心着尼古拉斯的安危。</p>
十分钟后,两名王家侍卫走进大厅,神色紧张的望着台阶上的摄政王太后,在距离安森都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就单膝跪倒在地。</p>
“说!”安妮·赫瑞德面色铁青:“情况怎么…我是说,陛下如何了?”</p>
“陛、陛下安然无恙。”其中一名王家侍卫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但、但是……”</p>
“但是陛下当众宣布,他将自己置于宪法法典与国民议会之下!”另一名侍卫赶紧抢过话来:</p>
“陛下还说,要当众接受克洛维人民的审判,正式的检讨自己的罪行!”</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