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行了呀！”</p>
“快么？”</p>
“快快快！”</p>
“那你们就赶紧一点，领完喝酒去，本衙内今儿请客。”</p>
“多谢衙内。”</p>
那些警长可是激动坏了，立刻上前来，有样学样。</p>
这时，一个皇家警察突然道：“衙内，怎么没有瞧见税务司的人？”</p>
曹栋栋愣了下，立刻将那掌柜的叫来，道：“税务司的会来这领薪俸么？”</p>
“不会。”</p>
那掌柜摇摇头，道：“我昨儿也问过，据说税务司那边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而且还是官家亲自安排的，跟咱们商人无关。”</p>
曹栋栋撇了下嘴，哼道：“这些税警就爱搞特殊，有什么了不起的。”</p>
如今税警可真是宝贝，他们的一切信息，只有皇帝和张斐知晓，全都是保密的，其实他们也改为领税币，但是是皇帝从内藏库，单独给他们开了一个窗口，让他们去那领。</p>
不管怎样，这一轮税币发出去后，立刻是引爆整个消费市场，无论就是酒楼，还是市集全都是乌央乌央的人。</p>
其实这一时刻商人的生产力，是有些跟不上的，好在朝廷也在货币化，将仓库里面的一些存货贩卖给商人，商人再拿着卖给官员、士兵，暂时还能维系住这供应平衡。</p>
但也只是暂时的，商人必须赶紧扩大自己的生产力。</p>
这还就得等到新城镇的作坊。</p>
户部。</p>
“你看，这都是我亲自规划的，第一期东西两镇共建设三十个大作坊，四十个小作坊。”</p>
王安石得意洋洋地向张斐说道。</p>
张斐道：“第一期？”</p>
王安石道：“我准备分三期来建设，如果一块建的话，肯定是卖不出好价钱的，再来就是，许多商人也在观望行情，如今急着要买的，是去年就急着要建作坊的。”</p>
“原来是这么回事。”</p>
张斐笑着点点头，对于这种招数，他并不陌生，突然又指着中间那个圈，道：“这块地用来干什么的？”</p>
王安石道：“这里是市集，到时会建造一些摊位，酒楼茶肆，但这些地，我都不买，就只是租。”</p>
张斐又问道：“这又是为何？”</p>
王安石道：“就这种大作坊，得养着不少人，酒楼茶肆不愁没买卖，租金也有不少。而且，那些商人个个都很精明，是不能放任自由，我只卖作坊，其余的都不卖，边上的河道也是属于朝廷的，到时他们若敢动歪心思，朝廷就可以用市集和河道来威慑他们。”</p>
哇.你这也太阴险了吧。张斐只觉汗毛竖立，“王相公，你可真是商人的克星，竟然这么损咳咳我的意思是。”</p>
王安石却不以为意，还哼道：“是损，但也被你们给逼得。”</p>
张斐委屈道：“跟我有什么关系？”</p>
王安石道：“以往朝廷哪需要想这种招数，不都是你们公检法么，我要不留个心眼，往后这些商人不得骑到我们头上来。”</p>
“误会！全是误会！”</p>
张斐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既然王相公已经筹划的这么完善，那今儿叫我来是.？”</p>
王安石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拟写契约，这里面的权益比较复杂，所拟定的契约，必须确保我方才说得，是能够合法实现的，免得到时又吵到皇庭去。”</p>
这些房东都是没良心的。张斐心里不禁生出一丝鄙夷。</p>
王安石又道：“还有就是这土地的问题，如果将地卖给他们，万一有些人拆了作坊建足球场或者赌坊、青楼，那可如何是好？”</p>
张斐稍一沉吟，道：“朝廷是可以通过政令，将这些土地全部赋予工业属性，就是确保这些土地只能建造作坊，不能挪作他用，除非得到朝廷的批示。”</p>
王安石稍稍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我记得《临时法》中只有农田保护法，不能轻易在农田上建造任何房屋。那何不区分工业用地、商业用地，相互之间都不能轻易转换。”</p>
张斐解释道：“我们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目前大多数作坊、店铺，都是在自己家里，只有大小的区别，是难以区分商业用地、工业用地和住宅用地。</p>
但是如果今后规模变大，肯定还是会区分的，因为大作坊势必要跟农业争抢河道，但是现在还没有必要。”</p>
如今工商业还在幼苗时期，应给给予鼓励和自由，一开始全部管住，怎么发展的起。</p>
王安石点点头道：“你们有这个打算就行。”</p>
等到张斐帮王安石拟定出这份土地契约后，户部那边是立刻开始进行扑买。</p>
不到七日功夫，七十个作坊就全部卖完了，其中大作坊的购买者，都是以纸张、酒和纺织为主，尤其是纺织和纸张，而朝廷从中获得一百七十万贯收入，当然，这里面还包括承建的费用。</p>
虽然说比起内城的房价而言，这价钱还真不算高，但是那毕竟是内城，你这是建在郊区的。</p>
其实这价钱已经是非常高了。</p>
普天之下，可能也只有东京汴梁能够做到这一点。</p>
首先，这里不缺权贵，他们花几万贯赌一个未来，还是值得的。</p>
其次，这里不缺消费。</p>
到底京城是在吸全国的血，而且其中占大头的是禁军士兵，财政十之七八，都是用于军费。</p>
虽然宰相的俸禄高，但宰相就两三个，他们又能消费多少，主要的消费能力是那些士兵。</p>
那么只要朝廷继续货币化改革，扩大生产，那是绝对不会亏的。</p>
第二期，第三期才是重头戏。</p>
因为那得等到最终的税币法案出来之后，商人心里有底，一定会拼命争抢的。</p>
第一期只是抛砖引玉。</p>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东京汴梁是独一无二的，但是现在不是，如今大宋又出现一个现象级别的城市，就是熙州。</p>
熙河开边的原因，当然是为求形成对西夏两面夹击，但目前宋朝中心由外转内，拓边也就是到此为止。</p>
但是，这打通了封闭百来年的丝绸之路。</p>
而熙州则是承当了整条丝绸之路的重担，再加上公检法的出现，这让熙州是一年一个样。</p>
枢密使韩绛前脚刚走，河中府知府蔡延庆后脚就来到熙州，不禁是傻眼了，这城外是牛羊成群，仿佛身在漠北，可刚刚入城，又是丝绸遍地，仿佛到了东京汴梁。</p>
“仲远兄！仲远兄！”</p>
忽听两声激动地叫喊声，蔡延庆抬头看去，但见王韶招着手，朝着他小跑过来。</p>
未等他拱手行礼，王韶就是一把拽着蔡延庆的袖子，是发自肺腑道：“这几年，可真是苦了仲远兄啊！”</p>
这几年熙河地区的后勤，全都是蔡延庆在负责，而元绛主要是西北后勤，二人是一南一北。</p>
但是熙河地区的后勤，真是不容易，内外交困，这边部族不断袭扰，而北线的军阀们也非常不爽，全亏蔡延庆从中周旋，想尽办法为熙河提供粮草。</p>
王韶内心满满都是感动。</p>
蔡延庆一看王韶这么热情，顿时心慌不已，当即诉苦道：“王宣抚使，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不瞒你说，我这回过来，就是来看看，能否减少粮草供应，到底北线还有几支军队啊！”</p>
“足矣！足矣！”</p>
王韶狠狠点了几下头，又拉着蔡延庆道：“来来来！仲远兄，快跟我来。”</p>
“去哪里？”</p>
“你来就知道了。”</p>
蔡延庆跟着王韶跑过两条街，来到一个大市集，但见满眼的粮食，白亮亮的，比那什么大腿要性感多了。</p>
“这么多粮食？”</p>
蔡延庆惊呼道。</p>
王韶十分骄傲地说道：“如今我们熙州米价，五百文一石，比京城都要贵上一百文，别说渭州等地，就连西夏商人都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将粮食走私到这里来。”</p>
蔡延庆震惊道：“西夏的商人。”</p>
这不是资敌吗？</p>
王韶点点头道：“如今卖粮食的利润可不比盐低，再加上我们的人只查私盐，又不查粮食，那些贪婪的党项人是玩命往这边运粮食，获取我们的纸币，又从这里购买丝茶回去。</p>
不仅如此，整个熙河地区，去年一年就多增二十万顷田地，在这里不用交田税，米价还这么贵，人人都在拼命的种田。今年熙河的粮草供给，可减一半，明年可能就只需要三分之一，而且不要粮食，给一些绢帛就行。”</p>
蔡延庆越听越玄乎，“你这又不收农税，米价又这么贵，能供应军队吗？”</p>
“有钱就行。”</p>
王韶哈哈笑道：“我们这里只有买与卖，但他们都用我的纸币交易，交易一回，我们从中收取一点费用，就这可比收农税还要挣钱，还不需要太多人，一百来个账房就搞定了，门都不需要出。”</p>
语气中充满着自豪。</p>
憋屈了几年，打了胜仗，多要一点军饷，都跟要命似得，尤其是去年那场败仗，弄得王韶都快抑郁了，天天担惊受怕，他做梦都想自给自足。</p>
如今梦想正在慢慢照入现实。</p>
这大半年下来，经过一番努力，他修复与唃厮啰政权的关系，当然，主要还是打得赢。</p>
基于这一点，大家往后一块发财，何必打打杀杀了，而当地百姓其实也非常厌战，关键这世道变了，为了酋长打仗，就还不如大家建个商队，去西域贩卖大宋的丝绸、茶叶，顺利的话，几趟下来，媳妇都可以娶上好些个。</p>
王韶就喜欢他们这种有冒险精神的人，跑贸易的越多，他就赚得越多。</p>
现今的王韶真是意气风发啊！</p>
蔡延庆道：“可这么贵的米价，城里住的人，吃得上饭吗？”</p>
王韶道：“你去看看，这城里的脚店都快赶上民宅，全都在店里吃，就没有人在家烧饭，米价也就算在菜价里面，平时也感觉不出来，而且他们上酒楼吃饭，我也有钱赚，因为他们要用我的纸币。”</p>
蔡延庆点点头，道：“王宣抚使可真是好手段，不瞒你说，最近西北能够持续给你们提供粮草，熙州的成功也是至关重要，正是因为来自西边货物变多，使得西北的商业也更加繁荣，这税收才能够持续增长。”</p>
这丝绸之路打通之后，大量的西域货物，是源源不断的进入中原，整个西北地区是深受其益。</p>
马匹、牲畜自不用多说，还有皮革、羊毛、胭脂、珠宝、药材。</p>
这可都是中原需求的。</p>
巧合的时，当时西北刚刚完成改革，这一波货物入境，令西北商业变得更加繁荣。</p>
不过说到这件事，王韶的狂傲之气，稍稍收敛几分，“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功劳，我只占三成，七成要属于公检法，而且不单单是买卖，正是因为公检法的存在，周边那些小部族才都愿意归附我们。”</p>
在宋朝未入之前，这地区是一片混乱，谁拳头大听谁的，小部族的生存是非常难的，而宋军进入之后，先是打垮了几个大部族。</p>
而公检法又是追求公平、平等，小部族当然愿意跟着宋人走，他们在这里不但不用交税，还能受到公检法的保护，跟任何人发生纠纷都是打官司，大家都一样，跟唃厮啰混，每年都得缴不少保护费。。</p>
蔡延庆笑道：“那不知王宣抚使有没有跟皇庭或者检察院吵架？”</p>
王韶愣了下，“那倒是经常吵，尤其是范镇那老头，一根筋，怎么说都不明白。”</p>
蔡延庆呵呵道：“范老先生到底年纪大了，精力难免不足，等哪天将苏检察长调过来，你就知道其实范老先生挺和蔼的。”</p>
二人越聊越投机，将庭长、检察长批判的是体无完肤。</p>
真是又爱又恨。</p>
这宋朝虽然谈不上地大物博，但也是可以做到每天都悲喜交加。</p>
西边欣欣向荣，可河北那边又决堤了。</p>
虽然这回决口不大，但是你老是这么搞，也不是个事啊。</p>
不得不说，这河北百姓是真的苦啊！</p>
幸运的话，一年一个灾，不幸运的话，一年来两三个。</p>
谁都别活。</p>
不过目前来说，河北沮丧的氛围在慢慢散去，希望的种子，种了下去。</p>
原因就在于公检法的到来，在程颐他们的努力下，河北公检法发展的也非常不错。</p>
当然，这里面其实沾了去年赈灾的光，以前朝廷哪会拨这么多钱给河北，少让你们交点钱就算不错了。</p>
但是在百姓看来，这全都是公检法的功劳，因为法制之法就是要捍卫他们正当权益。</p>
如今河北百姓都积极支持公检法。</p>
吕惠卿来到一个小山丘上，但见顶上或站或蹲，有着三十余人，一边视察着下面的洪水，一边在泥土上画着。</p>
这些人正是大名水利学府的院长侯叔献和他的学生们。</p>
“吕转运使来了。”</p>
侯叔献见到吕惠卿，立刻走了过来，问道</p>
：“有多少百姓受灾？”</p>
吕惠卿道：“大概有七百余户，幸亏我们早有预警，多半都保住一条性命，但是田屋都被洪水给冲走了，好在朝廷刚刚又拨了一百万贯给河北，可以很好地救济他们。”</p>
侯叔献点点头。</p>
吕惠卿又问道：“院长可有商量出结果来？”</p>
侯叔献叹道：“东流淤积，难以清除，想要回河东流，真是难于上青天啊。”</p>
吕惠卿道：“还是得北流？”</p>
侯叔献又道：“但如今北人又在边境挑事，朝廷会答应更改河道吗？”</p>
吕惠卿道：“或许这回会答应的。”</p>
他虽在大名府，但一直在关注京城，他也听说了立法会的事情，党争不是那么激烈，即便改道东流，王安石也不会有太多危险。</p>
其实他一直留在这里，就是要等到这最后的决定，到底是东流，还是北流。</p>
这一次决堤，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他们期盼的。</p>
因为水利学府经过研究，还是认为北流比较稳，但问题是东流是具有政治和战略意义的，他们也不敢轻易选择北流，万一北流也遇水患了。</p>
去年赈灾，他们一方面加固东流，另一方面则是疏通北流的河道，但这河道以工代赈，是没有财富增长的，这就是为什么，唯独河北地区，没有看到一个泡。</p>
如今又决堤了，河水还是往北走，那是河水自己的选择，跟他们就没有关系。</p>
倒不是说，他们没有担当，不敢负这责任，只不过他们还没法用科学来证明东流，还是北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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