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鸾气得拽紧了膝盖上的襦裙,眼眶微红,望着君昭的眸子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必须狠下心让他牢牢记住,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获取原谅,只会把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君昭仍保持俯首称臣的姿势望着她,没说话,他的眼神漆黑岑寂,隐着暗流涌动。
过了许久,久到能听见夜的寂静和窗外微凉的雨声。
他身上穿的单薄,又流了那般多的血,脸色渐渐在这寒凉的夜里失了血色。
慕鸾心一软,他现在这般惨兮兮的模样倒让自己生出一抹罪恶感来。
果然当恶人也是需要天赋的。
她想伸手去扶他起来,却见男人垂下眼兀自缓缓站起身。
慕鸾指尖一顿,反手捏在裙裾上。
以为他大概需要时间好好反省他那些荒诞可怖的处事方式。
然而,君昭只是转身从桌案抽屉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便又一声不吭地回到慕鸾跟前。
他步履走得很慢,甚至连慕鸾都能看出些许艰难。
可他愣是一言不发,再次蹲下身,苍白的俊颜浮现些许落寞。
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慕鸾索性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
下一刻,脚踝处被一只滚烫的手掌轻轻握住。
慕鸾瞥过眼看去,男人竟用受伤的那只手去抬她的脚,脱她的鞋袜。
既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担心会让他伤上加伤,慕鸾终是没再抗拒,默默看着他给自己上药。
都是要被赶出去的人了,还惦记着她的伤。
从慕落的角度能清晰看见他英挺的鼻尖和深邃的轮廓。
慕鸾不知道君昭此刻流露出的关心是真是假,至少这样温柔的眉眼,是前世君昭不曾有过的。
往日分明冰凉的触感,此时握着她的脚掌莫名炙热。
慕鸾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在气头上,便故意忽略了去。
两人皆沉默着,暖阁里又是一阵磨人的空寂,慕鸾被他按着脚,总有些别扭。
药膏冰凉凉的,很好舒缓了伤处的刺疼。
君昭重新用绷带缠上,打了个利落的结,方抬眸看向慕鸾,“不疼的话,两日便能好。”
他狭长的凤眸缓缓眨了眨,继续道:“小姐救了我,小姐的话我自是要听的,惹小姐不开心是我的不对。”
“我不愿小姐为难,既然小姐要赶我走,我走便是。”
他说话语气有些缓慢,撑着膝盖站起身时,平静的眉眼微微蹙了一下。
拿起白色瓷瓶放在慕鸾身侧的桌案上,又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抿了抿唇,道:“这药可缓解小姐身上的胎毒,至于解药……咳咳……”
他说着说着突然咳了起来。
慕鸾讶异于他居然愿意离开,还把缓解胎毒的药留给自己。
心中微微动摇,就听见他不可遏制的咳嗽声。
他咳得薄唇彻底苍白了去,脸颊嫣红一片,挺拔的身形微微颤抖。
那般强悍坚忍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变得虚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