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每一瓶的瓶塞取下,将药放在鼻尖嗅了嗅,竟然发现,三瓶都是无色无味的,根本辨别不出到底是什么药。
有些气恼道:“你总用那么多白色瓷瓶,就不怕将药物混淆?”
君昭眼皮微动,迎着那道清亮的光影眯开眼睛。
眸光里映着少女胡乱将药粉倒在掌心里,浅闻细看,焦急的脸色丝毫不掩饰。
眼里似是闪过一抹玩味,再次闭上了眼。
慕鸾分不清药物,也不敢轻易给君昭试药,但看他衣裳单薄地躺在地上,地上寒凉,恐他病上加病。
故而将床榻上的褥子扯下,扯开了盖在他身上。
好在银心的速度极快,带着府医很快便到了暖阁。
与银心一同,将人从地上搀扶到床榻上。
慕鸾身体自幼不好,慕夫人担心出意外,便聘请了一位府医留在府中,以防万一。
这倒是让君昭赶上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若出府请大夫,定然没有这么快。
依照君昭此刻虚弱的神色,慕鸾都担心他撑不到大夫来。
府医把着君昭的脉搏,静心凝神,片刻后又将君昭手臂上的绷带一圈一圈解开。
待那狰狞的伤口显露在慕鸾眼底时,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伤口又深又长,而且表面已经凝结了一层细细的腐肉,吞噬着新鲜的血肉。
府医眉头皱紧,仔细检查了一番伤口后,语气沉重道:“他中毒了,此毒异常凶猛,若是再晚上片刻,性命堪忧。”
慕鸾瞬间僵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气袭上脊背。
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要对他下如此杀手。
好在他是在府中毒发的,好在毒发的时候她在,否则……他该怎么熬过去?
府医起身来到桌案前,摆好笔墨纸砚,提笔写下一个清毒的药方子。
慕鸾急忙让银心去买药。
回身便看见府医抽出刀具,在火上炙烤一番,君昭手臂上的腐肉必须一点一点用刀清理干净,否则必然会引起发热昏迷之象。
君昭在这前二十年,怕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身负重伤已然是一件家常便饭,所以他的神色才那般云淡风轻。
慕鸾抬脚上前几步,他双眼紧闭,安静而脆弱。
大概是前世的他太过于阴鸷疯魔,嗜血残暴无坚不摧,才会让人渐渐忽视他也只是肉眼凡胎,会疼会死的。
慕鸾淡漠的心,第一次有了动容,竟然也能感同身受到,若是自己经历君昭所经历的一切,约莫也会想毁天灭地,愤恨世间的不公。
府医忙着给君召疗伤,她留下也帮不上忙,心中还记挂着阿娘,便先去阿娘那一趟。
慕鸾本是要去阿娘的院落,却被侍从告知阿娘在花厅。
到了花厅,慕鸾看见阿娘一人坐在圈椅上,目光里满是担忧。
这样的情形在慕鸾的记忆中不止出现一次,每次阿爹和大哥出远门,阿娘都会担心得一夜难眠。
“阿娘,”慕鸾轻柔唤道,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