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银心快步走进来，望着有些闷闷不乐的小姐，声音里难掩激动道：“小姐，景郡王来府上了，说是要见小姐。”

“景郡王？”

慕鸾疑惑，昨日宫宴上，不是已经见过了嘛？

她没有多犹豫，让银心伺候更衣。

刚化开雪的路面伴随着一夜小雨，洇成大片湿淋淋的暗色。

银心手里拿着伞，提醒道：“雨天路滑，小姐可要小心。”

慕鸾轻声应了一句，“嗯。”

雨滴自屋檐上滑落，串成珠帘似的啪嗒坠在石阶上。

没等银心撑开伞，慕鸾情不自禁伸手抚去。

冰凉的水珠滴滴砸在指尖，转而四分五裂开汇入地上的水流。

绵绵雨雾中，慕鸾眼眸微怔。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手执油纸伞，沿着桃源小径朝她漫步而来。

银心撑好伞，提醒小姐可以走的时候，也蓦然看见了庭院中的人。

慕鸾眸光微动，接过银心手里的伞，道：“你下去忙吧。”

银心目光在两人间微微一转，复杂地垂下眼帘离去。

想当初，小姐和景郡王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世事难料，相配的人，不一定就能在一起。

宋闻璟站在台阶下，望着伞下娇媚的人儿，久久凝视。

在她行礼唤他一声“景郡王”后，他无声笑了下，若无其事道：“夭夭可否陪我走走。”

雨天沁凉，栈桥上满是倒影的碎片。

两边的小塘子被雨水砸的叮咚作响，将桥下水面的两道身影分割的支离破碎。

“你要回汝南？”

慕鸾轻抬眉眼，意外于宋闻璟此番前来，竟然是同自己告别的。

宋闻璟微微颔首，神色温和地对上她那双似水秋眸。

他想看一看，他心仪的姑娘在这一刻，是否还如记忆中儿时那般，对他依依不舍。

“皇上口谕，不得不尊，这次回汝南，怕是……再难回来了。”

慕鸾有些愕然，沉默半晌，方道：“殿下贵为一方之主，身负汝南重任，皇上和老郡王都对殿下寄予厚望，有殿下在，是汝南百姓的一大幸事。”

少女的脸上溢着温柔的光，却再也寻不到那抹只属于他的依恋。

宋闻璟苦涩扬唇，望向烟波缭绕的远方，道：“如今的我倒是不知，是该庆幸自己今日就能离开京城，还是该遗憾，没能等到你成婚后。”

身边的人没回话，只是静静望着余波不消的湖面。

许久，宋闻璟才收敛了心中的怅然。

望向慕鸾的眼里，带着谦和的笑意，“夭夭，你我皆是受皇命束缚之人，但我希望你余生快乐。”

被皇权束缚的人是没有自由，又何来快乐。

终有一天，他会证明，这世间配得上她的男子，唯有他一人。

细密的雨丝缠绕着空气，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慕鸾站在原地，深深看着那道白衣清朗的身影渐渐远去。

这一世，若说最完美的结局，怕就是她与宋闻璟之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