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街上湿漉漉的。夜里，家家户户都已熄了灯，走在街上，如同被黑暗吞没，伸手不见五指。</p>

地面上的积水映出了灯笼的微弱的光。一点灯光在这夜色中如同萤火，孱弱得随时都可能会熄灭的样子。</p>

衙差小黄打着灯笼，为刘长风和卫玲珑引路。能得到裕王的使唤，他感到十分荣幸，心里非常高兴，殷勤地提醒裕王和卫玲珑小心地面上的积水。</p>

“钱寡妇的住处就在前方。”</p>

经过一条巷子，三人停在一户人家门前。</p>

望着黑压压的房屋轮廓，卫玲珑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似乎房子要倒下来，将她压死一般。</p>

小黄拿出钥匙，打开了上了铁锁的房门。三人进入房间，小黄先将屋里的灯点亮。灯是亮了，但仍有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阴森恐怖，仿佛那里蹲着赤身裸体的鬼魂。屋里的桌椅墙壁上，都贴了一张张黄色的符纸，用以驱邪镇魂。</p>

“钱寡妇出事后，这房子没人敢来了，就连附近的住户也都搬走了。”小黄大声说话，以此壮胆。</p>

卫玲珑的目光落在了进入卧室的那扇门上，脑海里浮现出了婶母和表妹们被人施暴的画面，以及她们死亡的惨状。</p>

忽然，她眼前一黑，身子像被乱风挂动的风筝，摇摇欲坠。</p>

“你没事吧？”刘长风扶着她，问道。</p>

“没事。”卫玲珑说，心里告诉自己必须坚强。</p>

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一阵阴风带着忽然吹来，令人不寒而栗。阴风中，似乎还带着一股血腥之气。</p>

小黄将一盏灯放在了梳妆台上，然后按照刘长风的要求将案发当日的陈尸情况说了出来。讲述时，声音还会因为害怕而打颤。</p>

卫玲珑眼前似乎出现了当时的情景，含泪的眼中充满了怨恨。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过了一会儿，心情稍微平复后，便问道：“家里的东西呢？”</p>

“知县大人全都搜走，然后焚毁了。”小黄答道。</p>

“烧了？”</p>

“法师是钱寡妇母女是惨死，如果生前使用的东西遗留在别处，会化成厉鬼。”</p>

“在仔细找一找！”</p>

卫玲珑说完，便四处打量翻找。</p>

“你要找什么？”刘长风问。</p>

“证据，婶母一定会留下被人陷害的证据。”</p>

“案发后我等就已将房屋里里外外搜过了，不会再有什么遗留了。”小黄说。</p>

但他的话并不能让卫玲珑放弃搜索。刘长风明白卫玲珑只是放不下心里的包袱，她想为婶母做点什么，劝是劝不住的，只能随她一起寻找。</p>

一个时辰过去了，三个人将不大的房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找了三遍，结果一无所获。卫玲珑累得坐到了椅子上，累得不是身体，而是内心。</p>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婶母，你不是无辜的吗？为什么不留下只言片语？</p>

卫玲珑低下头，埋首与双臂间，轻声啜泣。</p>

刘长风示意小黄先离去，他站在卫玲珑身边，安静地陪伴着她。</p>

“邪不压正，你婶母的案子，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p>

卫玲珑拦腰抱住了刘长风，呜哇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凉，令人心碎。刘长风轻抚她的后被，眼里满是怜悯和疼惜。</p>

喔呜喔——嘹亮的鸡鸣声从远方传来。</p>

卫玲珑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珠，缓缓站了起来，对刘长风轻轻鞠了一躬，“裕王爷，谢谢你。”</p>

刘长风微笑道：“你若将我视为朋友，就不必谢我。”</p>

卫玲珑怔了一下，随即会心一笑。</p>

“我们回去吧。”</p>

“嗯。”</p>

卫玲珑和刘长风回到了住处，马车和护卫队早已整装待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