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更响，公孙芸回到了府邸，犹豫着要不要将刘炎之事相告。犹豫之时，不自觉间她已经来到了公孙缪的院落门前。</p>

门口的下人帮助她做出了选择，下人上前道：“大小姐，老爷已经休息了。”</p>

“哦……”公孙芸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据她了解父亲是不会那么早睡的。晚睡是公孙缪多年养成的习惯的。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形成了，就很难改变，除非不得不改变。</p>

“大小姐若是有要紧的事情，或许可以叫醒老爷。”下人又说道。</p>

“不必了，我明日再来。”公孙芸犹豫过后还是决定明日再说。</p>

……</p>

三更后，长长的大街终于归于平静。客栈的小二打着哈欠将大门关上，然后又给刘炎所在的厢房送了一份宵夜。</p>

“爷，您还有吩咐的话就叫小的，小的就在楼下大厅里休息……不过，爷，晚上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对身子好……”店小二打着趣说道。</p>

“劳驾了，你去休息。”刘炎微笑说。</p>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店小二退了下去。刘炎将盛有夜宵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坐了下来。因为天气有些闷热，他便靠窗坐了，打开了窗户，让晚风吹进来。</p>

托盘上有一壶酒，两样下酒菜。刘炎正吃着的时候，一个影子从窗户掠过，带起的风差点吹灭了桌上的烛火。</p>

刘炎并未慌乱，依旧自顾自地饮酒。</p>

忽然，窗户那儿传来了一声双脚落地的声音，一个巨大的身影完全堵住了窗户。</p>

“御城王果然是落魄了呀，手下就那么点本事，宵夜竟是这般寒酸。”面具人如同一只秃鹫一般蹲在窗户上，肩膀上扛着一名女子。说完，他便从窗户飘了进来，落在床边，将女子扔在了床上。</p>

“魏国忠武公，公孙缪！”刘炎自顾自地说道。</p>

面具人怔了一下，笑嘻嘻地取下了铜色的面具。阴暗的室内，他的一副脸孔将老谋深算完美地呈现在了脸上。</p>

公孙缪来到了桌边，坐了下来。</p>

刘炎从桌上多余的茶杯里翻出一支来，推到公孙缪的面前，然后拿起酒壶为他满上一杯。</p>

公孙缪道：“通常这种酒，老夫是不喝的。但御城王亲自斟的酒，老夫说什么也不能拒绝。”说完，公孙缪便将茶杯拿起，一饮而尽。</p>

刘炎道：“世人皆以为忠武公已经老迈无力，只能在府中颐养天年，谁又能想到年逾古稀的忠武公飞檐走壁如履平地。”</p>

公孙缪大笑道：“老夫虽然年长，但未尝对自身的锻炼有所丝毫松懈。”忽然他变得严肃起来，“就连我儿公孙智都不知道面具后的人就是老夫，你是怎么看出来的？”</p>

“我也不敢肯定。”</p>

“这么说是猜的，猜测也该有个根据吧。”</p>

“根据便是燕王和忠武公的来往。”</p>

“是芸儿呀……”</p>

“我获得消息的途径也不只令千金。”</p>

公孙缪又笑了起来，笑声阴冷。笑过之后，他望出了窗外，似有感而发地说：“夜色真美啊！”</p>

刘炎道：“忠武公今夜到来，所为何事？”</p>

“话说反了吧，不是你想见老夫吗？”</p>

“没错……”</p>

“既然是你想见老夫，现在见到老夫，为何还不行礼？”</p>

公孙缪冷着一张脸，不曾正视刘炎。</p>

刘炎也是高傲之人，那能轻易给人行礼，“忠武公，你想要的东西，本王能够助你一臂之力……”</p>

“王？你现在还是个王么？”公孙缪态度更加轻蔑。</p>

刘炎恨得怒火中烧，但却不流于表面。</p>

公孙缪道：“老夫没有你相助，依旧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但你若无老夫相助，恐怕什么都得不到。”</p>

忍耐了片刻之后，刘炎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公孙缪深深作揖，“晚辈刘炎见过公孙前辈。”</p>

“这才像话，后生就该有后生的样子。坐下来吧，也许我们能谈得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