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业惊异于卫玲珑的每一句话。</p>

卫玲珑的这个故事，早之前就想好了。原本她是预备在刘业对她的身份起疑时才说出来搪塞的。但现在刘业执意要将她驱离身边，她只能用这个谎言让自己留下来。</p>

“想必燕王对西太后的身份知根知底了吧。她不是魏国公主，卫玲珑也只是沈墨的养女，她真正的身份是晋国的公主，叫李平安。而我，是也是晋国的公主，我叫李常乐，不过我们是同父异母。建康沦陷后，父皇带着她逃命了。而我还在母妃的肚子里，因此我们也没有见过面。我长大成人后，母妃才将我的身世相告，并说了姐姐卫玲珑的事情。我所生活的村子全是晋国的遗臣，他们仍对复国大业满怀期待。然而，他们却没有熬过那一场瘟疫，全死了。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说到这里，卫玲珑微微低下了头。她被自己的故事带入了感情，自己也难过了起来。</p>

“我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姐姐知道晋国的宝藏在哪，或许已经将宝藏找出来了。所以我便要去找她，此前我只知道她成了沈墨的养女，住在舅父府上。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出了事情。再后来我就彻底没了她的消息。几年后，我听到了西太后就是卫玲珑的谣言，于是就去见她一面。这一见面我就将她给认出来，因为我们的眼神一模一样……”</p>

卫玲珑抬起了头看着刘业。刘业怯怯地向她看去，两人目光相接。刘业在卫常乐的眼里，看到了卫玲珑的影子。如果不是卫常乐的脸，他一定会认为卫玲珑就站在面前。</p>

看到刘业有些恍惚的状态，卫玲珑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见到姐姐时，她被软禁在平安县内。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嘱托我去魏国找你……这，是她留给你的信。”</p>

卫玲珑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刘业。</p>

刘业端详了一番，才伸出了有些抖颤的手。他打开信封，缓缓打开信纸。这本是很寻常很简单的动作，可刘业的动作却显得有些迟缓。</p>

卫玲珑可以感受到刘业内心的挣扎与苦楚，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做法过于残忍。</p>

信的内容只有寥寥数语。一是卫玲珑对刘业的感谢，正是因为遇到了刘业，她才有了完整的人生；二是对于寻找女儿的事情，刘业不必介怀。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也该各安天命了；三是卫玲珑要求刘业忘掉她，开始新的生活；最后，希望你能照顾好常乐。</p>

这封信是卫玲珑两天前写的，这不仅是给刘业的信，也是给卫玲珑自己的信。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卫玲珑已经下定决心和过去的自己永别。她想要一个新的人生，也希望刘业能有一个新的开始。</p>

刘业认得卫玲珑的笔迹和书面的语气，所以他没有怀疑这信是假的。毕竟这封信真真切切是出自卫玲珑之手，怎么可能假的了。</p>

看完了信，刘业的眼眶有些泛湿。这是卫玲珑第一次看到刘业这般伤心，她内疚了，心里骂自己是个混蛋。</p>

刘业将信折叠起来，撕成两半，再折叠，再撕。一张信纸在他的手中化成了数片碎纸。他抬手一扬，满天碎纸随风飘去，在夕阳的余晖下犹如一只只蝴蝶翩翩飞向远方。</p>

此刻，卫玲珑知道刘业已经接受了信里的提议，但，他是不可能忘记卫玲珑的。</p>

“回去吧。”刘业说。</p>

“啊？去哪？”卫玲珑以为刘业还要她离开。</p>

“天要黑了，当然是回去休息了。”</p>

刘业没有再赶走卫玲珑，卫玲珑欣喜不已，跟在刘业的身后向浮生观走去。</p>

夜幕降临，浮生观内，只亮着一二灯光。</p>

老道士早已入睡，卫玲珑和刘业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p>

卫玲珑睡意全无，脑海中想的全是与刘业会有怎么样的将来。她希望刘业能够接纳她，可又担心刘业依旧无法放下卫玲珑，从而不会接受她。</p>

他是怎么想的，问一问不就好了么？</p>

卫玲珑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出房间来到了刘业的房门前。刚要敲门的时候，刘业的门开了，卫玲珑一下子没收受，敲在了刘业的身上。</p>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时候出来……”卫玲珑急忙道歉，脸上一团火热。</p>

“有什么事吗？”刘业问。</p>

“你呢，这是……要去哪里？”卫玲珑担心刘业这时候出门是想趁夜离开，为此心慌不已。</p>

“喂马。”</p>

“哦，我帮忙吧。”</p>

刘业找了些夜草去喂马，卫玲珑一旁用带叶子的树枝驱赶蚊虫。</p>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卫玲珑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