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庄。</p>

凌家庄的大门上挂上了白绫，凌应领着一众家人披麻戴孝，站在门前，眺望远处。远处，一只官家的人马徐徐而来。</p>

官家的马队来到了凌家庄门前，马车停下，车门开启。额头上系着白缎子的潘从严在随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p>

皇上驾崩本是天下大哀的日子，潘从严虽然也披麻戴孝了，可脸上却没有一点悲痛之色，反而昂首挺胸，意气风发。</p>

因为他升官了。如今他从老师秦洪手中接过了礼部，是礼部侍郎，并兼博学馆监事。并且，范黎一党倒了台，燕王成了无家可归的钦犯，这朝廷已是他们的朝廷，没有人可以对他说三道四。</p>

他没有理由，也不想装出悲伤的模样。</p>

凌应领着家人上前行礼。除了女眷外，刘业的儿子刘衍忌也没来。凌应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保护他。</p>

“凌庄主太客气了，理当是本宫给庄主行礼才是。”潘从严道。</p>

“大人是官，凌应是民，岂有官老爷给草民行礼的道理呢。”凌应的态度非常谦恭。这是前所未见的，因为以他的身份，即便皇上来了也要敬让三分。</p>

谦恭，是因为凌应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了。为了保护凌家庄，他必须低头。</p>

“这儿说话不方便啊……”潘从严觉得凌应的谦恭是理所当然的，甚至将双手伏在了身后。</p>

“草民招待不周了，大人里面请。”凌应赶紧说道。</p>

潘从严又坐回到了马车上，仍由凌应步行带路。</p>

凌家庄的人心有不满，但庄主没有发作，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p>

来到了凌应的府上，潘从严下了车，跟着凌应进入府邸大门，来到会客厅。身为客人的潘从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和凌应平起平坐。</p>

底下右边一列坐着跟随潘从严来的礼部官员，左边一列坐着凌家的叔伯兄弟等人。</p>

上茶后，潘从严说明了来意。</p>

“先皇入陵的日子已经定下了，皇后娘娘希望庄主能够出席。”说完，他从衣袖里拿出一道折子，放在了茶几上。</p>

凌应拿起折子，起身面向京城方向深深一揖，这才打开阅览。这里面的内容是关于先皇入陵的程序，没有一句邀请之言，似乎认定了他凌应非去不可。</p>

“烦劳潘大人回去后告诉皇后娘娘，凌某必定前往。”</p>

“多谢庄主。”潘从严得意一笑，又说道，“这第二件事，关于刘业。庄主应该知道如今刘业已不再是燕王，而是朝廷钦犯。世人皆知庄主和刘业是好友，本宫冒昧问一句，刘业是否来过贵庄？”</p>

“不管刘业犯了何罪，但有一点在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不会连累朋友，因此，他没有来过凌家庄。”</p>

潘从严对这话嗤之以鼻，“本宫还是要给庄主一个忠告，交友还应更加慎重才是。本官虽然相信庄主，但朝廷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提醒庄主一句吧，朝廷这次是动真格的，庄主若是知道刘业的下落，还请主动告知朝廷，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p>

凌应敷衍地向潘从严道了一声谢。</p>

潘从严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听说刘业的儿子是庄主的乘龙快婿？”</p>

当初梁国还在和燎国交战的时候，刘业投敌的谣言四起，为了表示对刘业的信任和支持，凌应让女儿和刘衍忌完成大婚，并邀请了各界人士名流，所以刘衍忌是他女婿的事情是瞒不过去的。凌应要保护刘衍忌，也用不着隐瞒，当即爽快地承认了。</p>

“本官这次下来，还想将他带回去问一些话。身为钦犯的儿子，总管能从他身上查到一些线索吧。”</p>

“大人或许言之有理，凌家庄深受皇恩，只当服从和配合。只是衍忌数日前已经离庄，到别处走动去了。”</p>

“噢，这么巧？”潘从严冷笑道。</p>

“凌家庄在全国各地都有一点小买卖，将来凌家庄还得靠他，所以我就让他出去历练一下。”</p>

“那就算了，只要他没有藏匿钦犯，作为凌庄主的女婿，朝廷会看在庄主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他的。”</p>

潘从严的差事办完了，这便起身告辞。</p>

凌应赠与了一些盘缠，亲自将其送出了庄门。目送官家的人马离去，凌家庄的家人都露出了气愤的神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