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大概还有两天,若是走最快的路线……”</p>
萧天炀看了看窗外，“但会经过有妖族的海域，若是绕路的话,以你的速度，大概要多飞一天？你怎么说？”</p>
苏陆：“我是想快点去的,但我猜测那些妖族不是我能对付的？”</p>
“那片地方最强的妖族实力也只和你相近，没什么不能对付，只是一旦打起来,说不定更费时间。”</p>
同样的时间，干架消耗的灵力比跑路多出十倍百倍，届时只等灵力恢复就要许久。</p>
苏陆也不熟悉路线，反正就全程跟着飞,又熬了将近三天，终于到了金禾城的郊外。</p>
前方千顷金黄,田野麦浪如涛,白墙青瓦的民居依山而建，村镇清幽，风景如画。</p>
萧天炀倏地在空中驻足,“敛息。”</p>
苏陆运起敛息之术,这法术她掌握得半半拉拉，但也能用出来，然后开始调整五官长相，“接下来呢？”</p>
萧天炀摸着下巴打量她一阵，大约是觉得合格了,“你的境界也不用遮掩,练气境修士过来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p>
苏陆：“我想先进城去查银票,这里也有万年钱庄的分号吧。”</p>
“你不怕惊动周家？万一那是他们户头里取出来的呢？”</p>
苏陆微微摇头，“以万年钱庄的实力……我不觉得他们会被这种实力的地头蛇控制，连客人隐私都无法保密。”</p>
反过来说，她觉得周家的人捧着钱庄还差不多，毕竟这钱庄背后绝对有大势力。</p>
而且既然总部在扬州，她严重怀疑就是群玉宫，或者干脆就是林家。</p>
扬州暖和许多，此时正值初春，满目新绿，金禾城繁华热闹，晌午时分满街行人，集市叫卖声连绵不绝，看着倒是一派和乐。</p>
两人换了脸在集市上闲逛，在各种摊位前走走停停。</p>
萧天炀完美隐藏了灵压，苏陆勉强算是半遮半掩，一时间也没招惹来旁的修士。</p>
他们走到街口处，他给她递了个眼神。</p>
苏陆是周家的产业，走进铺子里，又看出柜台后面的伙计是个修士，修为大概也只是锻体境。</p>
低了一个大境界，对方的情况在她眼中就一目了然。</p>
萧天炀站在外面不打算进去，苏陆就径直上前，和伙计攀谈起来。</p>
此时外面街上热热闹闹，铺子里却有些冷清，显然寻常百姓也买不起这些东西。</p>
伙计也无精打采，正靠在柜台后面看话本，见有人来了，还是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修士，顿时高兴起来。</p>
两人聊了几句，苏陆只说自己是路过的散修，“我观道友身怀修为，却在铺子里干活，难道这是你家的产业？”</p>
伙计苦笑一声，连连摇头，“我哪里当得起周家小姐，人家都金贵着呢。”</p>
苏陆有些恍然，“先前路过梧山，还听几位道友谈起周家。”</p>
伙计叹道：“自打进入锻体境后，师父就让我来这里，我师兄原先在这儿，现在已经去酒楼当打手了……”</p>
她烦恼地摇摇头，“罢了，在这里还清闲些，去隔壁吃饭也不要钱。”</p>
想来说的是她师兄在的酒楼了。</p>
苏陆又和她聊了几句，说的都是在外面的见闻，伙计还挺感兴趣的。</p>
苏陆才思忖道：“我最近手头也有些紧，若是想去周家寻个差事，不知道这会子有没有机会？”</p>
伙计看她挺顺眼，“前辈是练气境，他们必然欢迎，直接上门就好了，不过，呃，最近或许……”</p>
苏陆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最近怎么了？”</p>
伙计压低声音，“我一个师姐在他们家当护院，偷偷告诉我的，好像是前些日子，他们家死了一位小姐，几位太太老爷都发了脾气，在他们家当差的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谁。”</p>
苏陆倒吸一口冷气，“多谢道友告诉我。”</p>
她又问起死去的小姐。</p>
伙计摇摇头，“师姐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死的，不过除了那位周小姐，还有个管事也一并死了。”</p>
苏陆震惊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是他俩一起出门遇害了吗？在他们家干活还如此危险？”</p>
伙计表示这就不清楚了，说只知道管事姓贾，苏陆谢过了她，心情纠结地出去了。</p>
萧天炀在外面等着她，“去钱庄？”</p>
万年钱庄的分号都极好找，都选在城中心，而且门头装饰得华彩辉煌，远远望去客人出入如流水，还停了许多马车。</p>
进了大厅后，立刻有人迎上来，苏陆直接掏银票，“我要给这个户头上存一笔钱。”</p>
银票上面还有记录着取钱的户头，唯有钱庄的人才能按着那编号追溯根源。</p>
那人接过银票，立刻笑道：“请您跟我来。”</p>
苏陆和萧天炀对视一眼，一起跟了进去。</p>
他们去了楼上，拐入一座极小的雅间里，钱庄伙计请两人稍等，转身拿着银票去查验，过了大概一刻钟时间才回来。</p>
伙计恭敬地道：“这位客人，您要存多少银子？”</p>
苏陆清清嗓子，“你验过银票了吗？可是真的？是从你们这里兑的？”</p>
伙计点点头，“不错，正是另一位客人用户头里余银兑的。”</p>
苏陆：“……所以你知道他是谁？”</p>
伙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递来一纸契书，“您不是要向他的户上存钱么？”</p>
苏陆一看那是个存根，上面正写着存银户头的编号，以及姓氏。</p>
陈。</p>
不是贾也不是周。</p>
“我忽然不想存了。”</p>
她摸出一小块碎银子给伙计，“耽误你时间了。”</p>
伙计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见状还是十分高兴，“那您还需要——”</p>
话音未落，萧天炀闪电般出手，一掌按住了他的额头，伙计的表情顿时茫然起来，呆呆地望着前方。</p>
苏陆微微一惊，“大师兄——”</p>
“这种地方不会有很多人能一口气兑五百两银子，而且那人身上也未必只带了一张五百两银子。”</p>
萧天炀看向伙计，“去年春天有没有周家的管事来到这里，换了较大额的银票。”</p>
伙计已经中了摄魂之术，自然问什么说什么，“有。”</p>
他们和周家管事们打交道确实不少，但这种仙府世家的管事，也不是整日外出，多数时候都是来存钱或者买东西。</p>
兑一些大额银票却是不多，一年都未必有一回，金禾城的钱庄分号本来就小，左不过十多位伙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知道。</p>
伙计喃喃道：“是陈管事来的……”</p>
苏陆心里一动，“这人是不是贾管事关系要好？”</p>
“他们是夫妻。”</p>
苏陆看向萧天炀，后者点点头，“周小姐派贾管事出去买东西，如今这两人都被杀了。”</p>
所谓的东西，应该就是指的自己的长命锁。</p>
苏陆：“陈管事兑了多少银票？”</p>
伙计不假思索地道：“五千两。”</p>
苏陆轻轻吸了口气。</p>
这笔钱只为买一个长命锁？</p>
也可能周小姐是想让手下买许多东西，长命锁只是其中一个？</p>
亦或是周小姐给出了某种条件，让管事将符合这条件的物品全都买来。</p>
苏陆：“……陈管事还活着吗？”</p>
伙计并不知道，只茫然地看着她。</p>
好吧。</p>
看来就算死了，消息也没传出去。</p>
苏陆：“师兄，要不要赶紧去找姓陈的，若是此人活着说不定还能有些线索。”</p>
萧天炀微微颔首，“等我给他改改记忆。”</p>
苏陆奇道：“你不是……不太擅长画忆之术么？”</p>
“自从上回我就一直在练。”</p>
他淡淡道，“你莫说话打扰我。”</p>
苏陆默默望天。</p>
萧天炀忙活了一会儿，又掏出一堆碎银子，于是伙计只以为他们是来换钱的，给换成了规整的银锭子。</p>
他又给了伙计不少赏钱，伙计欢天喜地走了。</p>
两人离开了钱庄，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苏陆心情复杂地道：“……我知道大师兄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仍没想到你敢对钱庄的人摄魂。”</p>
倒不是说她觉得他的道德水准多高，而是这钱庄后台显然很大，也不知道这举动会不会被察觉。</p>
萧天炀摇摇头，“再畏手畏脚什么都查不到。”</p>
周家是当地望族，两人直接去了富户云集的城东。</p>
周家的大宅就在城东一片高地上，被河渠环绕，水边绿柳成荫，那豪宅占地极大，由几座四合院拼合而成。</p>
朝着北方的正门高大轩昂，门口两座石狮子气势宏伟，大门缓缓打开，里面驶出来一架极为豪华的马车。</p>
苏陆离得很远，但青天白日之下，也看得清楚。</p>
“我知道这问题兴许有些蠢，但真的有修士愿意坐马车出门吗，太慢了吧。”</p>
萧天炀笑了一声，“那些年轻的少爷小姐，修行数年尚未引气入体的，就不许人家坐马车？”</p>
苏陆忽然感觉不太舒服。</p>
她无法形容感觉，就是一种微妙的难受，让人坐立不安，偏偏又说不清原因。</p>
苏陆：“好吧，我错了，我们要进去吗？”</p>
“先去找陈管事，我知道他们家的管事和掌柜大多住在这里的前后街。”</p>
周府前后街倒是没那么多豪宅，只是些普通富户的院子，并有些杂七杂八的商铺，混着民居，颇为热闹。</p>
本来姓陈的不少，然而既然对象姓贾，那就好找了许多，他们装作来寻亲的随意打听一下，就问到了陈管事的住所。</p>
陈管事已经很多天没回家。</p>
这是一位街坊大娘说的，“他们家人去周府找她，周府的人只说她原先被派出去做事，这都快一年了，依然音讯全无。”</p>
大娘一边说一边摇头，“她家那口子也在周府当管事，据说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唯有尸体被送回来了……”</p>
这想必是那死了的贾管事。</p>
“结果过了些日子，他们家又办了白事……”</p>
主家不可能因为管事的死办白事，只可能是有姓周的死了，这想必是那位小姐了。</p>
苏陆又问了几句，发现大娘知道的就这些，随即掏了点铜板给她，后者心满意足地走了。</p>
苏陆站在吵吵嚷嚷的民居巷子里，只觉得浑身发愣：“……周小姐派了这夫妻俩出门，结果姓贾的死了，周小姐也死了。”</p>
难道周小姐发现了什么秘密，于是被灭口了？</p>
这秘密会不会和自己有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