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剑圣并不乐意教徒弟，但好歹也选了一个人，这人应当也有打动他的地方。</p>
“师妹所在的山洞既然是他负责的，按理说你与他还有再见的机会。”</p>
崔槬沉吟道：“但既然他这次打搅了你，下次想必不会轻易出现在你面前，省得还要和你说话……”</p>
苏陆也陷入了思考，“可惜他实在不乐意与人交谈，否则若他没发现端倪，我倒是真想向他打探剑圣的事。”</p>
然后又摇头，“算了，他本不爱说话，这么多年下来，不知多少人向他问过呢，若是他为我保密，我也不该去烦他。”</p>
剑圣失踪后琅嬛也不复往日风光，门中长老们肯定都希望剑圣再次出现，他们指不定都反复询问过。</p>
苏陆自然也明白，“飞火仙尊未必希望师兄再回来。”</p>
如今他一人独大，若是剑圣回来，也不知谁说了算。</p>
然后想想飞火仙尊的社畜状态，“……罢了，也不好说。”</p>
于是将自己和琅嬛掌教见面的事告诉了他们，顺便说了段鸿虞锦书的猜想。</p>
关于飞火仙尊被沈家兄妹要挟收徒，又故意放养沈家兄妹，导致他们自食其果。</p>
“这事我们先前也查到了，本想这次告诉你的，既然如此他应当不太会追究，但他很可能会由此调查我们所有人，他身为琅嬛掌教，人脉极广，查到你身份都并非不可能。”</p>
萧天炀沉声道，“此人你一定要当心，决不能小觑他。”</p>
苏陆叹了口气，“我哪敢小觑任何一个仙尊。”</p>
三人沉默相对。</p>
萧天炀皱眉道：“要不就别回去了？我怎么觉得遍地危机。”</p>
“师妹来决断吧。”</p>
崔槬看向苏陆，“今日一见你，就能感到师妹进境极大，但你若是不想回去，也就算了，毕竟确实危险。”</p>
苏陆也不想就这样放弃，“我再想想，不过你俩怎么就来了？”</p>
中原九州极为辽阔，从青州到中州，境界低些的修士御剑也要数日。</p>
金丹境高手自然能大大缩短时间，但也做不到几个时辰抵达。</p>
苏陆疑惑地道：“总不能是我一走你们就动身了吧？”</p>
萧天炀重新坐了回去，一手托着下巴，含笑道：“我俩是用卧龙峰传送阵来的。”</p>
苏陆睁大眼睛，“那东西不是平日里不开启么？”</p>
“因为开启一次要耗费极多的灵石，所以寻常不用。”</p>
崔槬抱起手臂，“但师尊给了他们两倍的灵石，让卧龙峰占便宜，宗主都首肯了，我俩就来了。”</p>
“所以师尊让你们过来？为什么？”</p>
“除了和你见面，并将这些给你之外……”</p>
崔槬一边说一边从戒指里掏出几本厚厚的法术典籍，“这是你走了之后他又翻箱倒柜找出来的。”</p>
苏陆接过来抱在怀里，“……还有呢？”</p>
“师尊让我们俩放下手边的事，若有机会就去秘境里面。”</p>
苏陆奇道：“师尊就猜到会有位置空出来？”</p>
“他不知道，他只说让我们找机会进去，他还说再过一阵，他就要离开阆山，去北边办事，故此让我们抓紧这时间修炼。”</p>
苏陆心里一紧。</p>
莫不是想去北边寻仇了？</p>
想想原著里覆雪剑屠杀冀州仙门的事，只是算算时间尚早，她依稀记得那是发生在仙盟大会之后的。</p>
苏陆正要说话，小院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p>
三人面面相觑。</p>
萧天炀已经设下结界，他有自信方才的谈话不会被听见。</p>
纵然其他高手有本事毁去结界，那也一定会惊动他。</p>
因此外面来人也没关系，只是这种时候，谁会来找他们呢？</p>
崔槬向门口看了一眼。</p>
院前的乌木小门紧紧闭着，隔绝了视线。</p>
“一个人。”</p>
他淡淡道，“元婴境。”</p>
苏陆看了看师兄们，两人均没发表意见，她就径直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却是一愣。</p>
萧天炀和崔槬还坐在院子里。</p>
前者见状挑起眉，“吴长老？”</p>
院外立着的那位颇为面熟，穿戴考究，模样却是平平无奇，就是个和蔼的中年人。</p>
苏陆当然记得他，就是之前带自己去见飞火仙尊的人。</p>
“萧仙君，崔仙君，苏道友。”</p>
吴长老向三人依次点头，“一别多年，萧仙君风采依旧。”</p>
萧天炀笑了一声，“吴兄也高升了，我却是比不得了。”</p>
吴长老苦笑着摇头，“秘境里那些日子却是恍如隔世了……”</p>
苏陆这才知道他曾和大师兄进入过同一个秘境，想来是那时候认识的。</p>
萧天炀曾经提过，恐怕就是所谓的大乾山秘境了。</p>
她想起虞锦书和纪衡之的师姐们认识，而且言辞间也提过秘境，从某种角度上说，这地方还是修真界交友场所。</p>
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多年后和白晨重逢，说不定也会像他们这样说话。</p>
苏陆只稍稍走神了一瞬，他们那边已经客套了几句，进入了正题。</p>
吴长老眼含忧色，“听闻两位仙君来了……”</p>
这几个时辰里，陆陆续续有各派修士前来，为了照应自己的徒弟亦或是师妹师弟的。</p>
然而这师兄弟从卧龙峰的法阵传过来，却是最为高调。</p>
和苏陆那一拨人相同，他们先出现在嶷山的光正殿，所以大家自然都知道他俩来了。</p>
“……吴兄有话不妨直说，当年在秘境里，也承蒙你照顾。”</p>
萧天炀淡淡道，“吴兄有恩于我，此生必不敢忘。”</p>
“实不相瞒。”</p>
吴长老又叹了口气，“大坤山秘境里已经出现了魔修。”</p>
苏陆一惊，自己竟然丝毫不知道。</p>
不过转念一想，那里面比寻常一个州境还要大，若非是毁天灭地的战斗，但凡距离远些，自己就不会察觉。</p>
萧天炀本以为是他有私事找自己，现在想来又不是了，不禁皱眉道：“谁来了？十四星君的哪位？”</p>
吴长老轻叹一声，“如今还不清楚，兴许是他们的手下，已经重创了刁仙君和孟仙君。”</p>
苏陆记得玄仙宗此次派出的一众高手中，就有一个姓刁的，是卧龙峰的金丹境修士。</p>
她看到两个师兄同时皱眉，知道自己应该没想错。</p>
崔槬：“他俩如何了？”</p>
“他们受了重伤，浊气尚未除净，已交由长生宫的几位仙君，如今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多修养些日子，短时不能再进秘境了。”</p>
寻常的魔物身上浊气有限，修士就算被魔物所伤，也只是恢复时间久了些，依靠体内灵力总能净化浊气。</p>
若是道行高深的魔修，他们体内浊气更加浓郁，力量也更强。</p>
在将人重创后，受伤者毒入肺腑，乃至经脉断裂，大量浊气蚕食灵力，要么身死，要么变成魔修。</p>
“……将两个金丹境伤成这样，纵然不是十四星君级别的高手，也是祭星教里的重要人物了吧？”</p>
自从大坤山秘境开启，魔修们就开始寻找秘境的位置了。</p>
魔域和神州大陆本是两个不同位面，秘境是修士们从魔域里割出来的，自打它们被分离后，也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p>
因此游离在魔域和神州大陆之外，并且位置不断变化。</p>
十六轮秘境皆是如此，本身的位置不固定，能够与神州大陆相连，完全是凭借极为复杂精妙的法阵。</p>
这法阵的主阵就藏在光正殿地下，因此参与者们在殿内拿住玉简，就可以直接传送进去。</p>
每个玉简对应秘境内的一个精确坐标——无论秘境整体在什么位置，坐标本身却是不变的。</p>
这其中涉及的原理极为复杂，寻常修士没有三五十年基础都难以入门。</p>
苏陆对空间法术相关的东西一窍不通，也只了解到这种程度。</p>
即使如此，她也知道魔修们想找到秘境很难，尤其是仙盟这边控制了进入的人数。</p>
只进去两千多人，偌大的秘境，这点灵力波动着实不算什么。</p>
首先秘境本来就很多。</p>
十六轮秘境就有十六个，更何况各大门派还有自己的秘境，因此有很多游离在两个位面外的小世界。</p>
魔修们想寻找这些小世界就不容易，还要在里面挑出正确的一个，肯定就更难了。</p>
“多半是误打误撞进去的。”</p>
吴长老低声道，“孟仙君昏迷之前说有两个人，那两人也受了重伤。”</p>
若是这样，那就不会是十四星君级别的顶尖强者，大概只是魔修中的一流高手。</p>
“但凡是有点本事的魔修，都能在魔域和大陆之间来去自如——”</p>
吴长老摇了摇头，“魔尊必然派了不少高手出去，如同撒网捞鱼，恰巧有两个人找对了路。”</p>
这两人进来之后，很快和那两个金丹境撞上，双方开打，都受了重伤，魔修们就跑掉了。</p>
“他们若是在秘境里面，就无法和他们的同僚联系，他们若是出去了，再想进来又难了。”</p>
毕竟秘境位置不断变化。</p>
“……若非十四星君级别的高手，除非在秘境内待个三年五载，否则绝对没本事再轻松进来。”</p>
正道修士这边做的传送阵，使人用玉简就能进秘境，这工程可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p>
萧天炀当然明白这道理，此时的秘境仍谈不上危险，最多和先前一样罢了。</p>
不过那孟仙君和刁仙君都是玄仙宗的人。</p>
每个门派进入秘境的高手数量是有要求的，玄仙宗的人伤了两个退出了，按理说要再补上。</p>
萧天炀：“不会是让我和师弟进去吧。”</p>
吴长老又叹一声，“我们掌教已经和贵派宗主联系过。流云仙尊说，‘若是两位师弟愿意，就要麻烦他们一趟了’。”</p>
停了停，又面色古怪地道：“他还说，‘两位师弟若是应了，为免疑心是我贪了慕容师叔的灵石，先前收的双倍灵石传送费已经退回去了，只当你们是被门中派来的’。”</p>
苏陆：“？”</p>
两个师兄也和她一样满脸无语。</p>
萧天炀默然片刻，“容我们师兄妹三个商量一下。”</p>
吴长老自然不便催促，默默退出去了。</p>
此时已入深夜，空中月色冷寂，稀星数点，山间的院落隐没在花海中，远远望去一片昏暗，只有零星几处亮了灯。</p>
院里寂静了片刻，苏陆率先开口问道，“师兄们要去吗？”</p>
“你呢？”</p>
崔槬看了她一眼，“师妹还想回去么？”</p>
魔修出现了第一次，可能有第二次，也可能没有。</p>
苏陆迟疑了片刻，“我还是想回去的。”</p>
秘境里一百多日，现实只过了一两日，她的修为和法术已是突飞猛进。</p>
萧天炀也看了她一眼，“若是遇到魔修呢？”</p>
苏陆笑了笑，“遇到魔修，其实他们也未必会想杀了我——”</p>
她想起先前和巨门星的会面，“但如果我真死了，那就是我倒霉。”</p>
原著里这一次秘境试炼并没出大乱子，从头到尾几笔带过，意味着即使出了乱子，也不是很严重。</p>
而且她不抓住这个机会，待到天下大乱时，多半也活不长。</p>
若是运气不佳死在了秘境里，那也认了。</p>
萧天炀微微颔首，崔槬也没再说话。</p>
如果她有疑问，他们自然会解答，但归根结底，他们不会干涉她已经做出的决定和选择。</p>
苏陆也知道这件事，因此也只是知会他们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