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陆一手托腮，"嗯，去看看那姓孙的是否还活着？"</p>
那两个小修士的师父，和出卖泷水仙尊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p>
倘若是，倘若这人还活着，这事等同于万剑宗掩护他假死，那么当年的事或许还另有隐藏的真相。</p>
苏陆："这个人封印鬼的井底在天仞峰西南侧山脚，我猜他不会住得太远，那里有很多松树还有--"</p>
慕容冽抬手示意她停下，"我知道怎么找到他，假若他还活着。"</p>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看两个徒弟，"你们俩小心些。"</p>
说罢将一个东西丢过来，闪身出去不见了，那微弱的灵压也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p>
苏陆接到手里，发现是一枚小小的青玉印章，上面刻了个篆体的萧字。</p>
她茫然地看向二师兄，"大师兄的东西？"</p>
崔槬终于收起书走过来，"师兄的私印，是他在万年钱庄开户的信物之一。"</p>
他们尝试用这个定位寻踪，然后毫不意外地失败了。</p>
"......他肯定关在什么能隔绝此类法术的地方。"</p>
如今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两人不再拖延，离开客栈径直去往朝水城中央。</p>
朝水位于徐州西部，一条长河由西至东贯穿而过，夜间也颇为热闹。</p>
城中商铺林立，生意兴隆，水上画舫徐徐驶动，绣户珠帘，笙歌醉月，悠扬乐声随着夜风飘荡上岸。</p>
顶着暗中窥伺者的视线，两人沿着河岸前行，一边说话一边传音。</p>
"......师兄能分辨出是谁在跟我们么？"</p>
"你说呢？"</p>
苏陆知道那人身在何处，若是她想干掉对方，也就是一秒钟的事儿。</p>
"东边那个，气息不像魔修，灵压感觉是开光境，但在跟踪我们时，神识又很微</p>
弱，我们若当真是开光境，恐怕发现不了。"</p>
苏陆想了想，"群玉宫的人吧，他们的精神异术多些，在这方面也更擅长。"</p>
崔槬："嗯，西边有个魔修在断断续续地'看'我们，大约是怕惊动你说的这个群玉宫的人。"</p>
朝水城内的修士并不少，倘若魔修暴露身份，群玉宫和鹭山府的人多，是能把他强留在这里的。</p>
"我也感觉到了，但我觉得你说的这个魔修，不是为了监视我们，而是想找机会杀了我们，拿我们去喂魔物，因为有一点点杀气。"</p>
苏陆饶有兴趣地道："其实一个幻术就能让这俩人打起来。"</p>
"......不急，他们跟着吧。"</p>
万年钱庄屹立在街心，迎宾门楼矗立在前，巨大灯笼照耀下，四周明亮如白昼，门前又停泊着数架华丽雕饰的马车。</p>
玉樊楼就在对面，也是一派灯火辉煌，宝马香车往来如梭，门前窗口飘出饭菜酒香，又有丝竹管弦之声。</p>
周边也是酒家林立，门前皆人来人往，喧哗说笑声隐隐传来。</p>
苏陆站在钱庄门口回望一眼，"他们这酒楼生意做得也不错，明月城里都有。"</p>
她顺口说了邹星煌等人请客的事。</p>
"......不奇怪，无论玉樊楼老板和万年钱庄老板是不是同一个人，肯定都是修士，和万剑宗那些长老商议一下分红，就能入住到明月城了，反正那边人多，再算上武神山里的三千仙门，一个玉樊楼还不够呢。"</p>
原先如影随形的监视者，终于彻底收回了神识。</p>
无论是那个魔修还是群玉宫弟子，都不再关注他们。</p>
两人踏入富丽堂皇的大厅，立刻有人迎上来，苏陆晃了晃手里的印章，那人定睛一看，接着将他们带往三楼。</p>
上了楼周围立刻安静许多，连廊里铺着厚重地毡，入目可见的摆件皆颇为珍贵。</p>
他们被带入雅间，接着有一众侍者捧来茶水瓜果，还有各色甜点零嘴。</p>
等了没多久，有人带着印章回来了，同时捧着一叠厚厚的卷宗。</p>
苏陆拿起其中一本册子，才翻了一页，看到上面的时间记录。</p>
她就给崔槬传音道："大师兄来过了，你看他才从这里取钱兑换成金银。"</p>
崔槬抬头看向钱庄的伙计，手边金光一闪，馔金从天而降，巨刃竖立在地板上。</p>
这骇人的巨剑安安静静地立着，剑尖并未插入到地面里，却在空中纹丝不动。</p>
崔槬："......看见了吗，我们要买消息，来个能说了算的。"</p>
那伙计在灵压里白了脸色，勉强点点头，转身一溜烟地跑了。</p>
不多时他就带着一个管事来了，他们尚在外面，苏陆就知道来的是个修士，还是个筑基境的。</p>
那管事进门行了个礼，"两位道友。"</p>
伙计默默退出去。</p>
崔棚将账本扔在桌上，"此人取钱之后，去了何处，做了什么，现在何处一一我花钱买，要多少灵石尽管开价，我知道你们在城中的眼线极多，并不逊于鹭山府和群玉宫的人。"</p>
当他说到群玉宫时，管事的眼神稍有一丝波动。</p>
苏陆一直盯着她，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幕。</p>
管事叹道，"两位当真是......我们如今在徐州地盘上，统共五处分号，每一家都经营了百多年。"</p>
她摇头道："我们能够安安心心做生意，不受当地的诸多仙府所辖，皆因我们与州境内势力最大的门派有所交易。"</p>
"这位道友说笑了。"</p>
崔槬淡淡道："无论你们和鹭山府之间有什么交易，你们能够安心做生意，是因为你们后台够大。"</p>
管事不置可否，"倘若如此，两位道友也该清楚，我们不想卖的消息，就没人能逼我们出手。"</p>
说完立刻又加了一句，"纵然两位仙君对我搜魂，我亦不知道，因为我只是来向两位传话的。"</p>
苏陆轻笑一声，"阁下何必如此畏畏缩缩，只教手下的人来传话，何不亲自来见我们师兄妹。"</p>
她早已感觉到，这管事的灵压波动不太正常，而且说话前会停一下，显然是在被传音的。</p>
管事微微摇头，"两位仙君不必担心，只因为萧仙君被鹭山府掌教所擒，你们拿着信物来查，我们才推断出你们二位的身份，旁人仍旧是不知道的。"</p>
苏陆从没担心过这个，"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转手就将我们卖给鹭山府？"</p>
"......我们在青州亦有多处分号，如何敢得罪玄仙宗门下？"</p>
崔槬冷笑，"想两边都不得罪，到头来可能就是两边都不讨好，鹭山府如今颓败，萧仙君与其门人有私怨，并不涉及群玉宫，群玉宫的人恐怕还不想趟这浑水呢。"</p>
苏陆接口道："阁下诸般推脱，无非是嫌我们给的不够多，或者不想要灵石，不若由你来开价吧。"</p>
管事没有说话。</p>
或者说，那个向她传音的人，没有立刻给出回复。</p>
管事忽然开口道，"......在下倾慕仙君多时，想与阁下会面。"</p>
苏陆和崔槬对视一眼，笑眯眯地开口问道："你要见哪一个？还是你两个都喜欢啊？"</p>
管事只负责传音，神智尚存，看上去似乎有些想笑，只是忍住了，"自然是苏仙</p>
君。"</p>
崔槬一拍师妹的肩膀，"原来还是你的桃花，那就交给你了。"</p>
"......什么叫还是，就好像很多一样。"</p>
苏陆站起身来，"敢问阁下是？"</p>
"我只是个无名之辈，负责此处的钱庄和酒楼运营。"</p>
管事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仙君可否来对面的玉樊楼一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