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海洋指了指她放在身边的小包：“不管是走亲访友还是放假回家，大多都不会两手空空。</p>

您全身的家当就这一个小包，一看就是老跑这条线的，不是去进货的是干嘛的！”</p>

“小伙子眼神不错啊！”</p>

她倒是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你们也没带什么东西？难不成也是去进货的？”</p>

关海洋指了指杜侠和陆雨珊：“我和大哥去进货，搞点服装回来卖卖，赚点学费。我姐帮我去看看款式。”</p>

大姐把三人打量一番：“一看就是新手，你们家大人不管你们了，都要过年了放你们出来折腾？”</p>

关海洋耸耸肩：“大人都没了，没办法，得给自己挣点学费。”</p>

看着陆雨珊骤然间变得微红的眼眸，大姐倒是信了八分，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过了半晌才道：“那你们进了货，知道去哪里卖吗？”</p>

关海洋点头道：“我们就在家附近或者正阳街附近摆地摊，先试试看。”</p>

正阳街是江城小商品聚集地，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特色商品，且物美价廉，每天出入这里的人流量几乎顶得上小半个县级城市的人口总量。</p>

九十年代是正阳街的巅峰，不仅仅是江城人的小商品市场，更是全国有名的小商品交易中心。</p>

有人流自然就有销量，关海洋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正阳街开一家商铺，但投入太大，短期不容易收回成本。</p>

正阳街的生意，适合先赚取了第一桶金之后，再来这里利用资本优势抢占商机，进而深耕。</p>

他这次带着陆雨珊和杜侠出来，说白了也就是来试试水，摸摸门道。</p>

毕竟纵然他有领先于时代的商业智慧，但也建不起来空中楼阁，还是得先植根于当下的环境再来考虑如何深度运作。</p>

陆雨珊以后是要去读书深造的，但杜侠一身的本领和胆识，没有理由继续窝在棉纺厂那个地方屈才。</p>

只要让他看到了搭上改革开放大车的便利，以后的路不用关海洋怎么带领，杜侠自己就能闯出一片天地。</p>

中年妇女见到关海洋已经有了打算，便也不再多问，却是跟他们讲起了羊城进货时候的门道。</p>

陆雨珊和杜侠都听得很仔细，关海洋忙里忙外地给三人倒水倒垃圾。</p>

中年妇女让他们管她叫张姐，陂县人，老公是个酒鬼，回到家里总是醉醺醺的，对她不是打就是骂。</p>

她原先也是在厂子里干，被老公打得受不了了，干脆把儿子扔给了公婆，自己一个人跑来了江城谋生。</p>

到现在为止干了有小半年，据她说，这小半年挣的钱比以前上班十年都挣得多。</p>

用她的话来说，虽然关海洋三人家里长辈都没了，也是苦命人，但是选择去羊城进货回来卖，这条路算是选对了，好日子指定在后头。</p>

听她说这么赚钱，陆雨珊和杜侠的眼珠子都亮了几分。</p>

关海洋不禁感慨，在计划和市场变革的年代，许多人都在犹豫之中错过了中国第一批创富的机会。</p>

并不是他们不聪明，只是长期以来的固有思维让他们对于新的模式产生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心理。</p>

也正是这种心理让他们裹足不前，无法在第一时间搭上时代这班特快列车。</p>

张姨这种大字不识的妇女，本就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破釜沉舟一搏，反倒是有了翻身的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