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眼前的双子姐妹一模一样，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的两边脸，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小唯。

只是清冷的月光透过了窗棂，斑驳的窗影拓印在小盼的半张脸上，显得妖异而阴森。

小盼幽幽地说道：“大姐姐，你已经见过那个将军庙了。其实那个将军……是吃女人的。”

她语气森森，仿佛在讲一个遥远而可怖的传说。

“吃女人？”方小唯反问。

“之前我告诉你们，说我并不清楚祭祀的事，是我没有说实话。我们臧巽村每年都会举行一场祭典。这场祭典，村里的女人都是不能参加的。”

方小唯道：“我知道，我们去拜访村长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我们的。”

“但是，”小盼奇异地笑了笑，继续说，“有一种女人是可以进去的。这种女人不是以人的身份，而是以祭品的身份来参加祭典。”

祭品？

难道真的被谈风一说中了？

“作为祭品……”方小唯重复了一遍。她意识到，也许这场祭祀，与双子悲惨的命运有关。说，“那么，那些女人会被如何对待呢？”

“不知道。”小来接了下去，她低声说，“因为作为祭品的女人，再也没有出现在村里了。”

顿时空气有些沉默。

没有出现，这句话可以很多理解，而最可能的就是……

她们都死了。

小盼笑了一声，她恨恨地说：“我看那个将军哪里是守护着村子，明明就是吃女人的恶鬼。爸爸不是爸爸，妈妈不是妈妈，孩子也不是孩子。村子里的女人全都不是人，只不过是东西罢了！就连我们的妈妈，也是像货物一样，被买进来的……”

小盼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所以今年的祭典，你们会被作为祭品，是吗？”方小唯问。

“没错。”小来点点头，“两天前，爸爸告诉我们，要让我们去参加祭典，那时我们就明白了。”

小来坐到小盼身边，轻轻地抱住哭泣的她：“爸爸一直以为我们很乖。我们趁着爸爸喝醉了，没有注意到我们，一起偷偷跑了出来。虽然我知道船不会来，但是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就只有死这一条路。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小来掏出手帕，轻轻擦干了小盼的泪痕。

“乖，别哭啦，”她微微一笑，对小盼说，“小盼，你留下来，待会我要回家去。”

小盼停止抽噎，她猛地抬头，怒视着小来：“要回去，也是我回去，你留下！”

“我是姐姐，你要听我的话。”小来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小来回头，祈求地看着方小唯：“大姐姐，我只相信你，求你一定要带小盼走。”

“不……”小盼执着地说道，“是你要走。”

“好了，你们别争了，”沉吟了半天，方小唯终于开口，说，“你们都留下来。”

双子姐妹顿时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盼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可以吗，大姐姐？”

“我们两个人都留在这里，会不会对你来说太辛苦了？”小来小心翼翼地问。

双子姐妹一向表现早熟，此刻一瞬间的惊喜出现在她们可爱的脸上，反而像真正的小孩子一般了。

“当然可以。我会想办法的。”方小唯轻轻摸了摸她们的头，声音温柔而肯定。

“可是船已经走了。我们……”小盼和小来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眼中的担忧。

“这样吧，你们把一只鞋子给我，明天我会留在去大山的方向的小路上，这样，万一你们的爸爸发现你们不见了，去找你们，村里的人就会误以为你们是跑到山里了。小盼，你不是说山里很危险吗？他们找不到你们，就会放弃了。这几天你们就留在这小楼里暂时不要出去。我会定时送上来吃的。好吗？”

“……好。”小来有些迟疑地应下来。

小盼默默地点头。

虽然达成了一致，但是她们脸上全都心事重重。很明显，前途未卜，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她们也不知道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别担心了，”方小唯坐在她们中间，一手一个，捏了捏她们的鼻子，“天塌下来，也是我这个子高的人顶着，你们这两个小姑娘，别垂头丧气的。”

“大姐姐，你真好。”小盼抬头，甜甜地说。

“我觉得自己在做梦。”小来说着，轻轻地掐了自己一下，“嘶……好痛！”

“我看啊，你才是傻姐姐。”小盼忍不住笑了。

“傻妹妹。”小来轻声说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有一个问题，”见气氛变得轻松后，方小唯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们念的那首童谣……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吗？”

“童谣？”小盼皱着脸想了想，恍然大悟，“是那首十个小姑娘的歌吧？”

“对。”方小唯回道。

小盼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首童谣就开始在村里流行了，是我教会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