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方根游戏？那是什么？”杨昌硕疑惑问道。璊</span></p>
杨昌硕住在燕园十字街口第一栋楼，这里是路爱爱基本上每天都会去的地方。</p>
她不习惯在燕园食堂吃饭，作为一个十足的生活白痴，她要么会弄得自己吃不饱，要么会弄得食堂窗口怨声载道。</p>
为了不让徒弟在外面丢人现眼，杨昌硕便接下了负责路爱爱伙食的任务。</p>
师母做得一手好菜，人也热情，对路爱爱这种长相好看的女生喜欢得不行。</p>
路爱爱坐在餐桌前时忽然想起，昨天在酒吧外自己曾开创性地发明了一个开平方根的游戏，就跟杨昌硕说了，希望能获得他的赞赏。</p>
结果杨昌硕完全没能理解。</p>
“就是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玩的游戏，”路爱爱说，“很容易打发时间，还很有成就感，只需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璊</span></p>
她解释了一遍后，扬起脸问道：“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游戏可以变得流行起来吗？”</p>
杨昌硕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同情起来。</p>
“我觉得你这个游戏不可能流行起来。”</p>
“不能吗？”路爱爱失望道。</p>
“嗯，大多数人都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杨昌硕字斟句酌地说，“他们应该会有其他……更有趣的事情做。”</p>
“难道开平方根不有趣吗？”</p>
“嗯……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心算开平方根。”璊</span></p>
得到否定回答后，路爱爱的小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p>
她是真的以为这个游戏能受欢迎。</p>
杨昌硕悠悠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一个人无聊那么久，你平时不都一心扑在纸堆里做研究吗？昨天干嘛去了？”</p>
杨昌硕心眼尖得很，问的问题全都切中要害，路爱爱又不善于撒谎，被这么一问，就觉得自己全暴露了。</p>
“昨天……就是在、在等、等人……有点无聊……”</p>
杨昌硕很了解路爱爱，这家伙这辈子从来没等过人，翘着二郎腿笑道：“等谁啊？”</p>
“一个刚、刚认识的人。”璊</span></p>
“你认识新朋友了？那很好啊！”</p>
听说路爱爱交到新朋友了，杨昌硕就跟自己女儿交到朋友一样高兴。</p>
这种社恐居然能交到朋友，比飞船上天还算个新闻。</p>
一旁师母端着两盘菜走过来放到桌上，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插嘴问道：“是男的还是女的？”</p>
“男的。”</p>
“真的吗？这孩子……”师母笑得合不拢嘴，她以为路爱爱终于开窍了。</p>
路爱爱从小就在京大，几乎是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单纯地像一张白纸，从来对异性就没产生过兴趣，两老几乎没感受到她的青春期。璊</span></p>
今天居然肯等一个男生，师母顿时就不担心她的个人生活问题了。</p>
杨昌硕也抱着腿乐，但是又像女儿要嫁人的父亲一般发愁，他现在无比想弄清楚这个要啃自家白菜的男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又怕问急了让路爱爱不高兴。</p>
“那、那个，杨老师，我想问问你，知道白玉京是谁吗？”路爱爱见势头不妙，赶紧扯开话题问道。</p>
杨昌硕笑呵呵地道：“哦？你也注意到白玉京最近发表的成果了？”</p>
“没有，我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有点好奇。”</p>
杨昌硕起身，进了自己书房，不一会儿，拿出两沓A4合订的打印纸，交给了路爱爱：</p>
“这是白玉京最近发表的两篇论文，你可以看一看，跟你的方向也非常接近。”璊</span></p>
路爱爱一拿到论文，马上就像变了个人一般，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快速扫视。</p>
师母又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过来，看到路爱爱这个状态，生气地瞪了杨昌硕一眼。</p>
“这吃饭前你给孩子看什么论文？等吃了再看啊！”她知道路爱爱一旦进入学术状态，就算天塌下来都会无动于衷。</p>
杨昌硕赔着笑脸道：“这个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很快就看完了。”</p>
客厅时钟“咔哒咔哒”走着，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路爱爱翻动纸业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路爱爱从白纸中抬起头来，呼出一口气。</p>
“看完了，和我的方向确实很接近，而且他的构想也非常……新颖。”</p>
杨昌硕点点头，道：“你觉得他水平怎么样？”璊</span></p>
“很厉害，”路爱爱道，“比我厉害。”</p>
杨昌硕笑着眯眼看她，这世上能在她的领域让她服气的人，除了钱振敏那种级别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几个。</p>
“这是发表在哪里的？”路爱爱问道。</p>
“京大的自科学报。”</p>
路爱爱皱起了眉头：“这有点浪费。”</p>
不是路爱爱看不起自家学校，京大的名头虽然响亮，但是京大学报也就只是EI级的期刊，不是SCI。</p>
这样一篇论文才仅仅发表在这种级别的期刊上，对于这篇论文来说是极大浪费。璊</span></p>
杨昌硕叹了口气，道：“确实浪费。我给国内的顶刊审核组也寄过，但是人家回复了，说看不懂，而且难以验证，所以不能发表。”</p>
“他们怎么可能看不懂？我都看得懂。”路爱爱盯着手中的论文。</p>
这篇论文里没有庞杂的实验设计和高昂的开销，有的只是最简练的物理模型，其中的数学之美，让路爱爱联想到e=c??那般的优雅。</p>
杨昌硕说：“这篇论文的作者有一个问题，他的身份有点特殊，让人家难以放心接收，饶是登上京大学报，也是我动用了一些关系的。”</p>
“怎么了？他的身份怎么了？”</p>
路爱爱脑海中冒出一副场景：蹲在黑漆漆监狱里的犯人奋笔疾书，在纸上写下一条又一条精美的算式。</p>
也只有这种身份，才会让人有顾虑吧？璊</span></p>
杨昌硕摇了摇头，他似乎想卖个关子：“等时机成熟了，我想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一下，你们两个年轻人，想必会有很多共同话题。”</p>
这句话的信息量颇大，让路爱爱坐直了身体。</p>
“介绍给我认识？这个人也在京城吗？年轻人？他年纪不大？”</p>
路爱爱非常吃惊，她还以为白玉京是个老学究，最少也是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p>
杨昌硕嘴角露出笑容：“他年纪没比你大多少，和你一样，也是个天才。”</p>
路爱爱没有说话，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坐着，表情严肃认真，看上去十分凛然。</p>
她还从来没见过比她年纪更轻、更加惊才绝艳的天才，而这位所谓的年轻人居然能得到杨昌硕这样的评价，让她心里稍微有一点……璊</span></p>
不服气。</p>
师母走过来，严厉地道：“你们一老一小，一聊起学术话题就唠个没完，再不吃，饭菜都冷了！饿着肚子还怎么搞学问？”</p>
师母发起脾气来，谁都吃不消，杨昌硕和路爱爱连忙乖乖拿起筷子，两人都是对师母的手艺赞不绝口，满口溢美之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