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淡月，无差别地向人间播撒着清辉，一如几年前的此时，一如那次夜宴上一般。</p>
秦云初和柳如影呆呆听着顾雨晴的故事，有些意弛神往。</p>
她们先前从来没有想过，陈涯和顾雨晴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去。</p>
“原来，炮友是这么来的。”陆清璇感叹道，“当时乍一听感觉挺惊悚，现在听来倒觉得，挺痛快……”</p>
“但是，我还是不太理解，”秦云初说，“明明不是那种关系，为什么要那么说呢？那岂不是会让别人……误会？”</p>
顾雨晴玩味地看着秦云初，说：“我的宝，你家人肯定对你很好。”</p>
秦云初红着脸，说：“是、是挺好，怎么了？”</p>
“所以你体会不到那种感觉，”顾雨晴耸了耸肩，“我就是不想当乖乖女了。虽然本来也不乖。”</p>
秦云初的脸更红了。心里暗自思忖，顾雨晴这是在说，自己是乖乖女吗？</p>
柳如影倒是很能理解顾雨晴。</p>
她对顾雨晴感同身受，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经历和顾雨晴极其相似。</p>
都是在家中地位尴尬，又都是碰到了陈涯，并且有了摆脱家庭的机会……</p>
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听以前的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p>
总感觉故事里的人，和现在眼前的人有点对不上。</p>
但是确实顾雨晴也好、陈涯也好，都是从当年那个还青涩的自己，成长成为今天模样的。</p>
就算顾雨晴这个云山总裁，女强人的顶点，当年肯定也是从小姑娘长成这样的。</p>
北辰公司，这个横亘互联网、娱乐、科技、能源、物流、基建、汽车等等领域的巨头公司，当年也是从被人瞧不起的小公司，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的。</p>
只是，北辰也好，顾雨晴也好，现在都太强大了，所以才会让人感觉，当初居然还会被人那样对待，有点不可思议。</p>
“唔嗯……”</p>
躺在床上的夏幽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p>
她对顾雨晴的故事貌似不是很感兴趣，中途就睡着了，现在估计还沉湎在梦乡中。</p>
“对了，”陆清璇忽然道，“夏龙驹的女儿，那个黑客天才，是不是就是……夏幽？”</p>
顾雨晴看了一眼床上的夏幽，道：“是，但是我还是不知道，陈涯是怎么拐跑她的。”</p>
陆清璇表情看上去有些呆然：“那时候，她才念初中吧？”</p>
柳如影背转身偷笑。</p>
那想必是怎么拐跑顾雨晴的，就怎么拐到夏幽的。</p>
躺在床上的夏幽悄悄睁开一只眼，又赶紧闭上，嘴里发出了两三声呢喃，继续装睡。</p>
那天的晚宴，在江心海家的庄园……她也去了。</p>
还碰到陈涯了。</p>
当天她被打扮成穿着公主造型小裙子的可爱少女，还被陈涯嘲笑了。</p>
所以她打算将这段记忆封存，这辈子都不要让别人知道。</p>
“那后来呢？”柳如影有些急切地问道，“后来，您是怎么创立云山集团的，后来为什么又没有和陈涯一直在一起呢？”</p>
柳如影对后续尤为关切，因为她觉得，顾雨晴的经历，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路，非常有参考意义。</p>
“后来嘛……”</p>
顾雨晴拖长声调，翘起腿，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p>
睡袍下光滑的长腿，在灯光下发出白皙的光泽。</p>
“后来……”</p>
……</p>
顾雨晴躺在陈涯怀里，觉得很温暖，而且格外有安全感。</p>
她勾着他的脖子，像小朋友一样挂在上面，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p>
“你干了什么啊？”陈涯一边跑一边说，“我看他们的表情，好像都见了鬼一样。”</p>
“没干什么啊？”顾雨晴说。</p>
“你不会是被人追杀了吧？”陈涯问，“不然为什么要跑？”</p>
“我就是跟江心海打了一通电话而已。”</p>
陈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p>
“你们说什么了？”陈涯有点心虚。</p>
“没说什么，就问候了对方一下，”顾雨晴说，“她说她是你初恋。”</p>
陈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p>
“我和江心海……确实曾经在一起过，我承认，我和她关系有点没交代清楚，但是我对你说的……”</p>
“不用跟我解释什么。”顾雨晴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我不想听，至少今天不想听。以后你再讲给我听吧。”</p>
“唔……”</p>
顾雨晴真的是个很忠实于自己的人。</p>
她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氛围，明知道真相会破坏这样的氛围，所以她宁可不要真相。</p>
“她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顾雨晴说。</p>
“你怎么说的？”陈涯有点紧张。</p>
“我跟她说，你是我的炮友。”顾雨晴说。</p>
陈涯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把顾雨晴摔到地上。</p>
顾雨晴咯咯笑了。</p>
不要真相不代表不会整蛊他一下。</p>
不然心里也太不爽了。</p>
“她信了。”顾雨晴说，“而且，我家人当时都在哪儿，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炮友了。”</p>
顾雨晴笑得很欢脱，陈涯感觉，多少有点癫在里面的。</p>
“那怎么办？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陈涯问道。</p>
陈涯脚步放缓，他感觉再逃都没用了。</p>
已经社会性死亡了，再逃还有什么用？明天早晨起床，他就要背负着“顾雨晴炮友”这个悲惨的名声活下去了。</p>
“随便吧。”顾雨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去哪儿都是一样的啦。”</p>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我建议你找一家酒店。”</p>
“为什么？”</p>
顾雨晴眨了眨眼：“现在他们都觉得我们是这种关系，而我们不是，你不觉得，很亏吗？”</p>
陈涯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就沉陷了。</p>
……</p>
第二天，陈涯从酒店的床上醒来，床单从身上滚落，脑子还有点没清醒。</p>
已经好多天没这么踏实地睡过了。</p>
他起床烧了一壶水，刷完牙后，看到顾雨晴趴在床上，正满眼好奇地盯着他。</p>
“看什么？昨天没看够吗？”陈涯问。</p>
“没呢。”顾雨晴探究性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才刚认识它，还需要多研究。”</p>
陈涯又爬上了床。</p>
太阳又升高了十七八度，陈涯躺在顾雨晴身边，问道：“接下来怎么打算？”</p>
接下来的人生，也算是一个新篇章了，和一部分告别，又和一部分新的重新开始。</p>
顾雨晴也觉得，的确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件事，想了想，说：</p>
“首先，我打算去你老家看看。”</p>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陈涯的预料。</p>
“你去那儿干嘛？”陈涯问道，“那里没什么好看的。”</p>
“主要我近期不想回家。”顾雨晴说，“昨天张扬了一把，回去之后，肯定有一万个人扯着我问东问西，暂时不想面对这些。所以先随便找个地方打发几天时间吧。”</p>
她把自己的手机在陈涯面前晃了晃，陈涯瞟见，锁屏界面上都有一堆消息。</p>
“巫秋桐还给你发消息了。”陈涯说。</p>
“我知道，我回了的。”顾雨晴懒懒说。</p>
昨晚巫秋桐就发消息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p>
“姐妹，你太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