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浅井进次郎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顾雨晴只是微微一笑。</p>
“怎么，浅井先生觉得我分量不够，还不足以当代表来跟你们谈么？”</p>
翻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传达过去后，对方也没有稍假辞色。</p>
“北辰公司作为主动要求同我们进行接洽的一方，公司的领导却不到场，怎么看都有些失礼吧？”</p>
顾雨晴表情变得犀利起来。</p>
石川栋坐在一旁，尴尬地推了推眼镜。</p>
作为一个技术宅，他此时能够做到手不发抖就已经很进步了，更谈何跟对方谈笑风生。</p>
柳如影身旁的同事凑过来，小声说：“来者不善啊。”</p>
柳如影点点头。她也能看出来，对方这是想上来就压这边一头啊。</p>
浅井进次郎仔细观察着顾雨晴的反应，双手挡住的背面，嘴角露出一丝得分后的微笑。</p>
这次的这场商事谈判，往小了说，影响接下来三角集团的股价走势，影响集团未来三年的盈利状况。</p>
往大了说，会影响全球汽车行业的曲线，动摇整个日本的经济体系。</p>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势在必得，必须用压倒性优势，拿下这次谈判，向整个集团证明他的实力。</p>
这次谈判代表的资格，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p>
……三天前，三角集团内部，围绕今天的这场谈判，曾召开了一次秘密的内部会议。</p>
参加会议的，除了身体抱恙，一直被藏在医院的浅井老头子，浅井夫人，琉璃子，还有他，整个三角高层所有人都在场。</p>
日本车企本来已经是日薄西山，全球市场都在向电动汽车转向，明眼人都看得出，电动汽车才是未来大趋势。</p>
而包括三角集团在内，所有日本车企都固守本阵，对于电动汽车的强势凸起既没有心理准别，也没有商业准备。</p>
正因为在油车的传统领域，优势太过于明显，各方面格局也太过于固化，才让整个行业尾大不掉，难以转向。</p>
业界将这种现象称为：领先困境。</p>
如果能将这次和北辰、云山的合作谈成，三角集团将是日本国内第一家打破这种领先困境的公司。</p>
他这个执行总裁，要接手谈判代表的责任是顺理成章。</p>
如果让他亲手打开这一局面，他在三角集团的威望将达到巅峰。</p>
到时候，不管浅井夫人再怎么垂帘听政，挟老头子以令众人，也没办法动摇他的地位了。</p>
他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另外两边显然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p>
所以在那次秘密会议当中，他被迫立下了军令状：如果这次谈判不成功，他就必须让出执行总裁的位置。</p>
这是一次赌上了自己将来的赌局。</p>
进次郎低头，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p>
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个女人，气势却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即使面对自己的指责，她也没有露出一丝破绽。</p>
顾雨晴开口道：“这次虽然是由我们这边主动接洽贵集团，但也是出于全球经济振兴以及优势互补考虑，对于贵方，恐怕更利大于弊，如果浅井先生觉得因为是我们主动，就要多让利给贵方，希求合作顺利，那恐怕接下来的谈判，贵方也不会愉快。”</p>
浅井进次郎捏了捏拳头，继而缓缓松开，说道：</p>
“我肯定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们的代表人没到，我们的谈判怎么进行？这拖延的是所有人的时间！”</p>
顾雨晴侃侃道：“我们两边董事会的人都在这里，又何必非要等一个人过来呢？我建议先开始谈判，不必非要等那个人。”</p>
一旁的石川栋连连点头，这完全不是他擅长的，坐在那里如牵线木偶，一切唯顾雨晴马首是瞻。</p>
进次郎也放下了这茬，反复提只会减弱手里牌的威力，点头道：</p>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赶快开始吧。”</p>
柳如影给众人面前分发着资料夹，一边时不时转头看门外。</p>
陈涯到底在干什么？</p>
……</p>
秦云裳无伴奏清唱完，微眯着眼手放在横膈膜附近，还在等着嗓音的余韵绕梁，陈涯已经鼓起了掌：</p>
“不错。勉强可以让我不回国找别人唱了。”</p>
秦云裳鼓起腮帮：“你真心夸一句会死啊？承认我厉害很难吗？”</p>
一旁的秦云初眨巴着眼睛说：“哇，这首歌也很好听，三首歌都写得这么好听，到时候决赛怎么办？”</p>
“决赛再写新歌呗。”陈涯起身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p>
“等一下！”</p>
陈涯走到门口，秦云裳一路小跑过来。</p>
“走可以，总得为咱们组做点贡献吧？这些票给伱，把它们发出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p>
陈涯怀里抱着秦云裳塞过来的一沓决赛门票，大概十来张，有点哭笑不得：</p>
“我上哪儿把它们发出去？”</p>
“发给谁都行！你知道我这里有多少张吗？我一个人肯定发不完的！”</p>
陈涯摆了摆手，转身出门。</p>
最终决赛的门票是算积分的，谁发出去的门票多，谁积分就高。</p>
尽管陈涯觉得自己帮不了多少忙，不过，把这任务全都抛给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p>
出了门，陈涯马上拨通了真岛五郎的电话。</p>
“事情办好了吗？”</p>
“……おしなり里路，三十分钟，带5个人，跟我汇合。”</p>
挂断电话，陈涯打了个出租，一车绝尘，很快就到了约好的地方。</p>
太阳在头顶闪闪发光，天空树投下庞大阴影，陈涯用手掌在额头上搭个凉棚，望向一水相隔的这栋建筑。</p>
说起来，为什么天空树最后还是被译作晴空塔呢？“树”到哪里去了？</p>
“大哥。”身后，真岛五郎带着一帮小弟匆匆跑来。</p>
“待会儿少说话，打起来了，别多纠缠，别被抓到。”陈涯说，“之后在公园汇合。”</p>
“是！”</p>
众人气势汹汹地推门闯进一家小酒吧，坐在吧台上的人都望过来。</p>
“谁是池田浩二？”</p>
吧台上一个干瘦的男人站起来，透过白色衬衣，可以看到背上隐隐刺青的痕迹。</p>
“怎么了，来砸场子的？”</p>
“喂，是你这厮打伤了我们的人，还叫嚣要活捉神崎绫人吗？”真岛五郎站出来道。</p>
那位池田浩二站起身，嚣张地走过来，道：</p>
“怎么，你就是神崎绫人？”</p>
酒吧里的音乐声停了，吧台上的无关人纷纷从门口出去。</p>
而留下来的，纷纷脱下外套，有的还不知从哪里摸出棒球棍，显然都不是善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