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奈文……</p>

说到这，江奈文突然就噎住了，无话可说了。</p>

他当时是‘剖腹取子’的实施者，他清楚的知道元笙一遭遇了什么。</p>

她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还再不能生育。</p>

“奈文……”</p>

季九曦起身坐在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道:“扶华一出生，便不能养在她身边，她可从未抱怨过什么。”</p>

“从未有一字一句的埋怨，这些是我该受的，却连带着她一起。你看到了我待她好的，却忽略了她受到的不公平。”</p>

江奈文有些动容，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一些。</p>

搭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他转头看向季九曦，道:“可你连她的底细都不清楚！她如今就是个细作一般的存在！”</p>

“奈文，她是扶华的阿娘，这点永不改变，便足够了。”</p>

江奈文:“……说到底，你还是要堵上一切去信她。”</p>

“我只盼着她不辜负你。”</p>

季九曦自信满满:“她不会辜负我的。”</p>

江奈文:“……”</p>

对于这种自信，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满心期许，他也不忍心去打碎。</p>

静坐了良久，江奈文低着头，双手垂放在膝盖上，道了一声对不起。</p>

他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内室里，清晰可闻。</p>

季九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碍，昨日的事情，没酿成大祸，也算给季会舟一个教训，也算解气。”</p>

章王殿下此刻本该在番郡的，如今出现在新锦，受了伤，也是不得张扬的，他只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的。</p>

江奈文:“不是这件事……”</p>

季九曦抬了抬眉眼，眼神略显诧异。</p>

江奈文动了动嘴皮子，彷徨了好一会儿，最终道:“是你失忆之事！”</p>

这个话题，江奈文从未主动提过。</p>

季九曦盖下眼皮，看向衣摆上的刺绣边云丛，回道:“都过去。”</p>

江奈文:“并未过去……”</p>

他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睛看向季九曦，看向他的鬓前发丝，那双眼睛，逐渐染上哀伤与自责。</p>

那双眼睛仿佛已是透过那外边乌黑的发丝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层层白发一样。</p>

江奈文声音低沉说道:“怕你抛下一切，才出此下策……”</p>

“你不记得元笙一，我本想着你们和离也是好的。但是元笙一不愿意离开你，你虽然不记得她，却还是对待好。”</p>

“我本想借如意之事，逼她离开新锦。如意之死，天牢祸事，是意料之外的。”</p>

“我答应太后的，是如意之子交由她抚养，而元笙一，离开新锦。”</p>

他叹了口气，掰着手指甲，道:“如意死了，元笙一也乱葬岗没了踪影。”</p>

“你那时的失魂落魄、神魂具消的模样。我后悔死了，我宁愿当初你们是一起离开了新锦。”</p>

一滴一滴的泪水，从他眼眶滴落下来，那些事情，是他的噩梦。</p>

元笙一虽是回来了，可季九曦的白发，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做了什么好事，造了什么孽。</p>

他至今也没找到办法可以根治他的白发，只能温养着，靠它新长出来的黑发一点点的延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