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实初拒绝起来，而是连着拜了三拜，这才挺直腰身，“公主，刚才是行应有的礼节。”</p>

说完，他又一拜，然后道:“这是行亲人之礼，愧疚之礼。”</p>

“舅舅，您不必如此，快快起来。”</p>

蔡实初再次拒绝起来，他跪着，道:“美月，是舅舅对不起你，你阿娘去得早，舅舅未能帮到你一星半点儿，反而是添了无尽的麻烦，舅舅对不起你阿娘，也对不起你。”</p>

“舅舅!”</p>

“美月!”</p>

蔡实初投于恳求的眼神，“舅舅无颜开口，却还是侯着脸皮求你看照睿儿、韶儿，求你看到你母妃也姓蔡的面子上，留他们一口饭吃。”</p>

“自然，若他们误入歧途，犯下大错，你该罚便罚，不必留情。”</p>

“舅舅!”</p>

季美月半跪着，揽着他的肩膀，安抚道:“舅舅严重了，舅舅若是放心把他们两个留在新锦，美月必然会护住他们的。”</p>

“舅舅!”</p>

季美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解释道:“陛下珍爱元氏甚过自己的性命，美月也为之动容，方才元氏出事，陛下是过于紧张元氏才下了惩罚了，舅舅，陛下非薄情之人，您不要怪罪他。”</p>

“美月，你不必解释。”</p>

蔡实初拍了拍她的肩膀，“陛下处罚无错，君临天下的人，需要重情重义，也需要杀伐果断，你的母妃很看好他，生前多次在信中提及他，那是满满的认可与喜欢，如今你又站在她处，舅舅相信你们没有看错人。”</p>

“舅舅，那舅舅，美月送你出府，待是等陛下心情好了些了，再聚聚？”</p>

“不必了，美月，舅舅……”</p>

蔡实初看向一旁的失去生机的女人，“舅舅就带她回北疆，终老一生，那是舅舅的归宿，你无需挽留，也无需自责。”</p>

“舅舅!”</p>

“美月啊。”</p>

蔡实初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这是舅舅的劫，舅舅选择接受。”</p>

“你无需因为这事去烦扰陛下。”</p>

“美月，宫中风云变幻，你守护心中在乎之人，也要护好自己，舅舅没用，蔡氏一族给不了你帮助，你要自我珍重。”</p>

此语重心长的话中蕴含着长辈的关切之意，令季美月想起了那张久违的亲和的面容。</p>

出嫁时，那亲和的面容，也曾藏着有些担心，道:“美月，你是为守护曦儿出嫁的，母妃为你感到骄傲。只是，西境偏远，又非季国城邦，你需小心，母妃守护不了你了，可你也得自我珍重。”</p>

属于血缘之亲的关切，总是容易破人心房，令人动容。</p>

季美月脸色泛红，拥住蔡实初，轻声啜泣道:“舅舅，你留在新锦吧，美月会照顾好你的。”</p>

“舅舅……母妃去得早，美月的亲人不多了……舅舅……”</p>

“傻孩子。”</p>

蔡实初抚了抚她的脑袋，“舅舅年迈了，只想着在熟悉的地方终老一生，你在新锦好好活着，舅舅会在北疆为你祈福你的。”</p>

蔡睿、蔡如韶见着这一幕，也动容起来，眼眶蓄泪，神情悲恸。</p>

“睿儿，韶儿。”</p>

蔡实初看向两个儿子，“既是留在新锦，要上进，也要护住公主。”</p>

“蔡氏一族几十年的荣耀与富贵，是柔儿姑姑短短一生换来的，你们要守护公主，这是血缘之缘故，也是不得不还的恩情。”</p>

蔡睿、蔡如韶恭敬道:“是，阿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