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p>

韩小小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深呼吸。</p>

这深呼气不是为了冷静，而是为了平息心中的痛。</p>

她抬起头，看向姜晨。</p>

姜晨的爸爸在很久以前去世了，她也就是合租在一起了才知道的，平常看不出来，而韩小小知道，也是《兔子、鹿和你》的短片播出时。韩小小在阳台上打电话，姜晨出来抽烟，听到她在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姜晨笑着说多想能打一个电话啊，他也跟他爸爸聊聊天。</p>

韩小小以为他没拿手机，就把自己手机递给他。</p>

姜晨摇了摇头：“打不通了。”</p>

韩小小那时候才知道，姜晨爸爸去世了，真的看不出来。</p>

后来，她一想，是啊，对于一个家里大哥而言，失去了爸爸怎么能表现出来呢，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他必须顶上去，他必须告诉妈妈，妹妹，没事的，没事的。他不能崩溃，不能无助，甚至不能流泪。</p>

多想能打一个电话。</p>

韩小小看着文档里的姑娘，这姑娘她也多想给爸爸打个电话啊。</p>

那一次次郑重其事的告别，有多少委屈不能诉，有多少话不能说，又有多少感情不能转达。</p>

韩小小继续看方案。</p>

三年后。</p>

这姑娘要结婚了。</p>

在这三年间，姑娘一直没让妈妈接电话。</p>

因为妈妈在爸爸去世以后，好不容易才从悲伤中走出来的。</p>

姑娘不忍心妈妈再次难过。</p>

但这天晚上，妈妈感慨的说：“你明天真的要结婚了，你爸爸要是在，他会说什么呢……”</p>

姑娘终于忍不住。</p>

她告诉妈妈，她能让妈妈跟爸爸通话，她再次假装打电话，妈妈将信将疑的接过，就在她以为是什么有心意的玩笑时，电话那头响起了爸爸的声音，妈妈在玩笑间顷刻间红了眼眶。</p>

妈妈和爸爸聊了很久。</p>

姑娘坐在那边，羡慕的看着妈妈，她多想给爸爸说句话啊，哪怕是简简单单的问好也行，因为对于她而言，以前有爸爸的时光像在梦里，现在才是真正的生活。</p>

她不奢求回到梦里。</p>

她只想知道，那个梦存在过。</p>

终于，妈妈哭着笑着跟爸爸告别，把手机递给姑娘。</p>

姑娘早知道，早习惯，那边悄无声息，但当她再次郑重其事告别的时候。</p>

“新婚快乐……”</p>

这四个字一出，韩小小瞬间红了眼眶。</p>

说真的。</p>

鉴于江阳有关键时刻缺大德的方案，韩小小在这个故事中一直有着一种避免被闪到腰的提防，无论是搭讪的人听到电话，亦或者是朋友接到电话，她都在提防。</p>

可能是朋友们一起哄姑娘开心。</p>

也可能姑娘永远不能跟爸爸通话，只有女儿受伤的世界达成。</p>

但——</p>

江阳这次真的很有节操，他直接把刀递到了人心窝里，以至于看到那四个字的时候，韩小小想象得出姑娘的惊喜，而她也跟着起了鸡皮疙瘩。</p>

以前爸爸一直在守护着姑娘！</p>

现在她长大了，要结婚了，爸爸也终于给她通了这最后一次电话。</p>

“呼。”</p>

韩小小觉得很刀，有点儿想哭，但又觉得江阳这厮终究保留了一点善意。</p>

办公室有点安静。</p>

周浩翻了个身，恍惚间觉得这些员工真好，还知道给领导营造良好的睡眠环境。</p>